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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217)+番外

李文山吃的心满意足,李夏吃的十分愉快,江延世看的心情飞扬,他头一回觉得,吃饭这事,有意思极了。

小厮撤了饭菜,收拾干净,抬了茶桌,红泥炉等过来,江延世屏退小厮,坐到茶桌旁,“这茶也是明州出的,我家里在四明山上有个庄子,庄子四周,都是上好的茶园,阿娘喜欢山茶,就让人在茶园里种了许多山茶花,这间茶园里出来的茶,就有了些山茶的香味儿。”

江延世一边提着银壶烫杯子茶壶,一边语带笑意的说着闲话。“我和阿娘都很爱这样的茶,阿爹不喜欢,他说茶最要洁净,容不得杂味沾染。”

李文山两眼微直的看着烫杯子洗茶分茶沏茶的江延世,看的心里一声接一声的感叹,他听古六说过不知道多少回,说看江延世沏茶,能看的忘了喝茶。

江延世沏的茶,看就足够了,根本不用喝,喝也喝不出是什么味儿的,这话实在,他觉得他根本喝不出是不是茶,江延世就是端一杯那鱼池水给他,说一句极品好茶,他指定能喝出个极品好茶来!

李夏从江延世修长有力的手指,看到那一袭紫衣,再看到江延世脸上眼里的轻松笑意,一边看,一边凝神听着他的话,他阿爹喜欢洁净,可他阿爹真不算洁净啊。

这话里,好象有很多故事一样……

“你翁翁呢?喜欢这样有花香的茶吗?”李夏挪了挪,靠近茶桌,伸手掂了几根茶叶,举到鼻尖下闻着。

“翁翁啊,从我跟在他身边,我只喝这座茶园里的茶,慢慢的,他也就喜欢了。”江延世看着闻着茶叶的李夏,冲她眨了下眼,李夏失笑,“那你有没有让你阿爹也习惯这样的茶味儿啊?”

“阿爹啊~~”江延世拖着尾音,“有时候,我空了,就请他喝一回,他还是不喜欢,不过我请他,他还是愿意尝一尝的。”

“江公子沏的茶,哪有人不愿意尝的?”李文山感慨的接了句。

李夏呆了下,噗一声笑起来,江延世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李夏,跟着笑的连手里的银壶都拿不住了,放下壶,指着李夏,“你五哥这话出自本心,你这笑,也太过了!”

第284章 总得有位老和尚

“我渴了,你赶紧,这半天了,一杯还没喝上呢。”李夏笑一声说一句,挥着手催促江延世。

江延世一脸无奈,看着李文山,蹙眉问道:“阿夏一直这样放肆促狭的?你这个当哥哥的,也不管管?”

“都是她管我,我可管不了她。”李文山摊手,一脸坦诚,“从小到大,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不行,她就掉眼泪,你没见阿夏掉眼泪,反正从阿爹到六哥儿,一滴眼泪就能泡软。”

江延世夸张的大瞪着双眼。

“不过阿夏懂事得很,就是因为懂事,大家才最疼她。”李文山又补了一句。

江延世手下加快,“你这么一说,我也害怕了。我看,阿夏半滴眼泪,就能把我泡没了。”

江延世先倒了一杯,推给李夏,再给李文山。

李夏端起茶,慢慢闻着,眯起眼睛,又闻了闻,“茶花的香味儿那么淡,这茶里哪有什么花香味儿?要论花香,还是茉莉好,香味儿多浓呢。”

“有香味儿的,你多喝几回就能喝出来了,下次我再请你喝,一直请到你能喝出这茶花香味儿为止,怎么样?”江延世冲李夏举了举杯子。

李夏摇头,“有没有香味儿,一次就喝出来了,你觉得有香味儿,是因为你看着那茶园里茶树夹杂着茶花树,听到这茶叶是你那个茶园出来的,就想到了那些盛开的茶花,就有香味儿了,香味儿在你心里。”

江延世没说话,只冲李夏又举了举杯子,“我小时候有位先生,说读书能让人比世人多活几遍,阿夏肯定读了很多书。”

“没有啊,我是天生智慧。”李夏看着江延世笑。

江延世哈哈大笑。

李文山跟着笑,一边笑一边点头,“阿夏说的都是实话,她是天生的,不用读书。”

江延世刚要低下去的笑声,又扬起来,指着李文山,却笑的没能说出话。

枫叶站在暖阁门口,听着暖阁他家爷一阵接一阵欢快无比的笑声,苦着张脸,连转了七八圈,猛一跺脚,一头冲进暖阁,冲到临近笑声,顿住脚步,理了理衣服,深吸了口气,躬下身子,小步紧走到江延世旁边,俯耳低低道:“爷,太子爷打发人到府里传话,请您立刻进宫,大约有要紧的事。”

江延世神情一滞,嗯了一声,枫叶急步退下,江延世看着李夏,摊着手,“身不由已,今天这茶,还没开始喝呢,是我的不是,先欠下,过几天我就请两位,还了这顿茶。”

“好。”李夏一个好字清脆明快,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李文山从小厮手里接过斗蓬,给她披上。

“等等。”江延世突然叫了一声,弯腰拿起茶桌上的一小篓茶叶,递给李文山,却看着李夏说话:“这些茶只有我这里有,你拿回去,闲了沏一碗尝尝,真有茶花香的。”

“好。”李夏一个好字里透着无尽的笑意,李文山接过茶叶,别了江延世,出来上车回去了。

……………………

春天的运河繁忙非常,金拙言站在船头,看着一只只顺风顺水,迎面疾行而过的船只,和已经绿意盎然的两岸,沉重的心情如同春风掠过,渐渐轻快,这一趟虽说半途而废,可收获,远大于他的预想。

翁翁说过,事情要慢慢来,一步一步来,每一步都踩实了,每一步都有所得,日积月累,总有移山的时候。

日影西斜,小厮请了示下,十几条船泊到了一处荒凉的河湾里,岸上,帐蓬搭起,雄雄的火光一堆堆烧的热烈,累了一天的纤夫们三五成群,围坐在火堆旁,吃着饭喝着汤,说说笑笑,将河湾里的荒凉,驱出了很远。

小厮明镜下了船,没多大会儿,又急急忙忙赶回船上,垂手站在坐在船头甲板上喝着茶的金拙言身边,低低禀报:“世子爷,岸上有个老和尚,说和咱们长沙王府是旧交,说无论如何,都要见世子爷一面。”

金拙言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明镜瞄着他的脸色,微微屏气。

“无论如何!”这四个字,金拙言说的咬牙切齿,明镜看着他,正等着听一句不见,就下船让人驱走和尚,金拙言却站了起来,明镜急忙摆手让小船划过来,金拙言跳到小船上,踩着河边的软泥,上了岸。

明镜和明剑紧跟在后,金拙言挥了挥手,“不用跟,就在这儿等着。”

“是,那和尚就在前面小树林边上。”明镜答应一声,急忙指明方向。

金拙言大步直冲,离小树林十几步远,站住,看着盘膝坐在树林边上的高大和尚,眼睛一点点眯起。

夕阳早就落远了,仅余的几缕霞光,穿过树林,有几丝落在老和尚身上,照在破旧的粗布袍子,让荒凉中的枯和尚有了几分暖意。

金拙言一步一步踩出去的很慢,走到老和尚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仰头看着他的老和尚,迎着老和尚清澈的目光,沉默良久,“我不想见你,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懦弱二字。”

“我知道。”老和尚声音疲惫异常,“我跟了你一路,从杭州到……各处,除了京城,京城,我不敢进,我在这里,等了你十天了,是为了他。”

金拙言脸色微变,“你说吧。”

“他的命数,还在那儿……”

“你不是说去过杭州就能改了?怎么还在那儿?今年!怎么还在?”金拙言扑到老和尚,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的几乎离地。

“鹦哥儿,你先冷静,鹦哥儿,不能急。”老和尚看着金拙言急怒交加的脸,眼里透着怜惜的暖意,“鹦哥儿,冷静。”

金拙言松手,将老和尚摔在地上,咬牙道:“你说!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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