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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26)+番外

杨大媳妇拉了拉杨婆子,示意她出来,“老姑,她那几句话,我听到了,这不是个好人,这哪能……”

“嘘。”杨婆子示意她噤声,“这也是一门营生,以后我再跟你说,你听到的,就当没听到,咱们得罪不起她,这样的人,可惹不起。”

杨大媳妇不停的点头,不敢再多说。

………………

一大早,李夏刚从自己屋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对着朝阳再多打几个呵欠,就被钟老太太一把揪住,“你这死妮子!太阳都照到屁股上了,这会儿才起来!快跟我来,有好吃的!”

李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一股妖风撮着的,再有个飞沙走石就全活了。

钟老太太将李夏扯到离后厨不远的假山旁,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捏了块芝麻糖递给李夏,放柔声音一脸笑容,“咱们九姐儿最乖,先吃块糖,姨婆有几句话问你,你只要好好告诉姨婆,看到没有,这一大包芝麻糖都给你吃,九姐儿说好不好?”

娘的!拿她当小娃儿哄!

“好!”李夏长睫毛扑闪扑闪,一脸天真。

“前天去杭城,九姐儿一直跟在你姐姐身边的?”

李夏咬着芝麻糖,用力点头。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好看的男人跟你姐姐说话?都说什么了?你学给姨婆听听!”钟老太太屏气看着李夏。李夏咬着糖,眼珠慢慢转过去看着钟老太太,突然从嘴里拉出咬的粘呼呼的半块糖,一把拍到钟老太太衣服上,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才没有呢!我才没看见呢!你乱说!”

钟老太太恶心无比的看着衣服上粘呼呼的糖块,气没升上来就笑起来,这死丫头,人小鬼大,这一跑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

秦先生来的很快,隔天就到了横山县衙。

李县令再怎么和伯府有仇,和兄长有恨,也不至于摆在外人面前,何况人家秦先生是来给他的宝贝儿子当先生的,热情客气的请秦先生吃了顿饭,再热情的邀请秦先生住进县衙,秦先生推辞说爱个自由自在,已经在离县衙不远的地方寻好住处了,李县令客气了几句,就不坚持了。

饭后茶毕,李文山送秦先生去住处,梧桐立刻悄悄溜出去,到后宅寻钟老太太。

说不上来为什么,梧桐总觉得这位秦先生的到来象灾星降临,秦先生看他时,他有种被当众剥光的感觉,得赶紧让干娘出手,把这个灾星赶走。

钟老太太没等梧桐说完就炸了,一件两件,当她是摆设吗?

“那群坏种!又想来害咱们!杂种!坏种!狗娘养的东西!”钟老太太怒极了,不等梧桐说完,就破口大骂。

“干娘,您在这儿骂有什么用?也就是累坏您自己个儿,您得到……”梧桐努着嘴往前衙示意,“跟老爷好好说说,唉!老爷也真是,最近这是怎么了?一阵接一阵的犯糊涂!”

钟老太太被怒气冲晕了头,这十几年,这个家,谁敢逆着她?谁敢?

梧桐的话提醒了她,钟老太太直冲前衙,在内院门口,正撞上送秦先生回来的李文山。

“你干什么去了?你们瞒着我,跟那帮坏种穿一条裤子!你这个混帐行子!”钟老太太揪住李文山,劈头盖脸就骂上了。

李文山由着她揪着,一脸唯唯诺诺,“姨婆这是怎么了?我没干什么,阿爹替我请了个先生……”

“从哪儿请的?从江宁府?从那个坏种手里?你当我不知道?你爹是疯了还是邪了?当了个小小芝麻官,他以为他就能入了人家的眼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净做美梦……”钟老太太破口大骂,嗓门亮的整个衙门都能听到。

李文山更加怯懦害怕,连声喊着阿爹。

前衙各屋,书办衙役们探头探脑,一脸兴奋的看着热闹。

李县令三步并作两步,从签押房冲出来,推着钟老太太和被钟老太太死死揪着的儿子往里走,“这里是衙门,老太太这是干什么?有话进去说,先进去。”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进去说?”钟老太太松开李文山,一把揪住李县令,“你这是疯了还是鬼上身了?啊?你竟然让那个坏种来给山哥儿当先生?你就不怕他害死了山哥儿?那一家子坏种只恨咱们不死,成天想着害死咱们,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老太太,这是衙门,不能说这样的话,阿爹的官声!这要害死阿爹的,还有咱们一家,求求你了老太太,我给您跪下了!”李文山扑通一声跪在钟老太太面前,“老祖宗,求您了。”

李县令脸都青了,猛一把甩开钟老太太,伸手去扯跪在地上的儿子,一个错眼看到从院门里伸头伸脑的梧桐,一声暴呵:“还不把她拖进去!真是反了!太太这是怎么齐家的?一个……一个……奴儿……反了天了!”

李县令这一急怒交加的暴喝,喝的钟老太太的哭声骂声戛然而止,梧桐吓的赶紧上前去拖钟老太太,钟老太太不敢相信的瞪着李县令,他敢跟她吼?他怎么敢跟她吼?

李文山被阿爹这一声大吼,吼的大喜过望,急忙嗷的一声哭,掩饰住笑意,一只手抹着两只眼,膝行到李县令面前,“阿爹,老祖宗是长辈,您这是不孝……”

第35章 怼那个爹

“胡说八道!”李县令正在暴怒头上,抬脚要踢儿子,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放下去,那是他儿子!

“一个奴儿,什么长辈?谁跟你说的这种混帐话?晚上我再教训你!”

李县令转身就走,李文山用力抽泣了几下,站起来,低头垂手进去了。

李县令再回到签押房,哪还能坐得住,勉强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到了后宅。

后宅,钟老太太正坐在上房门口台阶上,拍着大腿抹着鼻涕眼泪,一边哭一边诉,正哭诉的凄惨无比。

“……嗷呵呵嚎嚎……可怜我操了一辈子心……老天哪……你长长眼吧……啊呵呵呵呵……我这都是为了谁啊……可怜我那早死的妹妹啊……啊嚎嚎嚎……妹子啊你命苦……啊呵呵……我是个命苦的……”

李县令垂头站在钟老太太身边,李夏眼珠转了半转,怯怯上前,拉住阿爹的手,“阿爹,我怕。”李县令想说话,却没能说出来,只拍了拍女儿的头。

“阿爹,是你把老祖宗气哭了?老祖宗是长辈,阿爹你这是不孝,阿爹,你给老祖宗磕个头吧,要不,我和六哥替你给老祖宗磕头陪罪好不好?”李夏拉着李县令的手,仰头问道。

李县令被李夏这几句话说的刺心无比。

她是对他有大恩,他敬她,从来没拿她当下人看待过,他打心眼里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当成自己的长辈尊敬,可如今看来,他敬她敬的有点儿太过了,这个家里,现在已经乱了纲常,也让孩子们潜移墨化,混淆了主仆尊卑。

从前还好,如今,和以后,他们家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如今要讲官声,这个小小的横山县,藏龙卧虎,手眼通天,一个不慎,他这个县令就别想做了,他不做县令……他无所谓,只要老太太高兴,可山哥儿怎么办?山哥儿的前程怎么办?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这是他的错!早该想到这些,已不正不能正人。

想到这些,李县令慢慢直起后背,环顾四周,这院子里,除了凄惨号哭的钟老太太,只有傻呼呼看着热闹的小九儿,李县令指着小九儿,厉声厉色道:“还不快扶她进去!这是能哭闹的地方?成什么体统?太太呢?这个家!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站在上房帘子后,从帘子缝里往外看动静的洪嬷嬷惊呆了,老爷这回……这简直是失心疯了!

一直凝神听着外面动静的徐太太也惊呆了,李文山急忙示意洪嬷嬷,“你去,快把她拖回去,快。”

洪嬷嬷‘哎’了一声,掀帘子出来,拉上吓的快要哭了的小九儿,一左一右去拖钟老太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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