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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265)+番外

“嗯,这话是,可这春闱,也不是想考就能考上……好,我知道了,我明天问问王爷的意思。对了,昨天我和舅舅,还有郭先生看岚哥儿的文章,今年秋闱,岚哥儿把握很大,要是秋闱考过,明年春闱一鼓作气……”

“六哥明年不能下场。”李夏打断了五哥的话。

李文山一个怔神,“不能下场,为什么?”

“第一,六哥明年下场,考中考不中,最多五五之数,考不中的话,六哥儿名声锐气,至少折掉一半,不犯着。”

李夏竖起一根指头,“第二,要是考中了,哪怕再考中庶吉士,进翰林院,也是要领差使的了,六哥明年也才十四岁,就要当官领差使,五更起半夜睡的辛苦了?”

李文山呃了一声,可不是,春闱考中就要授官,就得领差使,万一再点个县令什么的……

“第三,五哥你从在杭州城,就算是跟在秦王身边历练了,还有阿爹那个县令之责,五哥担的比阿爹多,到现在,五哥已经历练了六七年了,六哥呢?他一天也没历练过,待人接物还没学会呢。”

“这话极是,我又没想周全。”李文山听的挠头。

李夏脸色却有点沉,秋闱不是唐承益主考,会点到谁?六哥这秋闱,得等知道主考是谁之后,再说。

隔天,李文山早早就从秦王府回来了,在园子里寻到李夏,坐到她身边,低声道:“今天刚到王府,我还没来得及说明年春闱的事,王爷倒先说了这事,王爷说,上一科因为明振邦舞弊案,伤了人心文气,所以这一科,准备让唐尚书主考,以提振文气人心,王爷说,明年春闱,我一定要去考一考。”

李夏嗯了一声,没有什么兴奋高兴,心反倒往下沉了沉,事关天下的大事,都和从前一样,一步一步重复走过。

“我说让郭先生到王府参赞军务,王爷答应了,不过王爷说,郭先生要教导岚哥儿,不一定有空,让我回来问一问郭先生再说。还有,王爷说,秋闱点了郑尚书主考。”

李文山声音低低接着道。

李夏没说话。

让五哥问一问郭先生,是觉得五哥指使不动郭胜么?五哥确实指使不动……秋闱点了郑志远,上一回呢?李夏凝眉微怔出了神,上一回,也是郑志远么?

郑家在她掌政之前就破灭了,秋闱主考这样的事,又是很多年前,哪怕是京城所在,她也没有精力多关注,今年的秋闱主考,有没有变化,她不知道。

“回来的时候,陆将军和我说,岚哥儿今年考不考秋闱,让我和郭先生商量商量,听一听郭先生的意思。”李文山接着道。

“六哥今年能考,至少不会落榜。”李夏干脆直接道。

郑志远主考,就是江延世主考,江延世主考,这会儿,六哥怎么会落榜?

第318章 踏入

晚饭后,郭胜提了几桶井水冲了澡,换了件宽松道袍,摇着把大蒲扇出来,溜溜跶跶进了陆府独占的那条巷子,进了后角门,拍着蒲扇进了那间空院。

陆仪更爽利,光着上身,只穿着件过膝香云纱裤,坐在正屋台阶前的竹榻上。

郭胜进来,仰头四下看了看,“搭了天棚了?贵府搭得起天棚,用不起冰?”

“凉风习习,用不着冰。”陆仪看着郭胜手里的蒲扇,这倒是件好东西。

郭胜穿过院子,走到他那把竹摇椅前,转了半圈,又转了半圈,干脆脱了道袍,和陆仪一样,光着上身,只余了一件半长绸裤,舒服的哈了一声,“果然凉风习习。”

陆仪看着郭胜上身层层相摞叠的伤痕伤疤,郭胜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指指自己,又指指陆仪,“我这是残酷过往,你那是累累军功。”

陆仪失笑出声,抬了抬矮几上的冰碗,“阮氏听说你要来,特意让人做的。”

郭胜欠身端了冰碗,呼呼噜噜连吸带吞,陆仪看的听的高高抬着眉毛,上身往后倾,瞪着郭胜,一脸说不出什么表情。

郭胜放下冰碗,满足的长叹了口气,“舒服!”

“先生可真是……性情中人,那里有调羹。”陆仪点了点旁边的小碟子。

郭胜斜着陆仪,“将军这话……我瞧将军这样坦诚相待,”郭胜指着陆仪光着的上身,“还以为,你我是要坦诚不拘。”

陆仪呆了片刻,哈哈笑起来,“敢情先生这风仪,都是拘出来的?好好好,先生是真名士自风流,你这冰碗吃的也太响亮了,院子外头都能听到!就不能轻点儿?”

郭胜也哈哈笑起来,“当年我从太平村去绍兴,一路上,除了偶尔杀人放火,多数时候,是混在乞丐堆里,一路讨饭往绍兴去,乞丐有乞丐的规矩,哪天谁要是要到一碗不错的饭食,这吃起来,那是怎么响亮怎么吃,显摆么。

这习惯养成了,到现在还是,吃一口好吃的,就恨不能呼噜砸吧个惊天动地,这冰碗确实不错。”

“苏公子说你该姓胡,这句话说的很对,你这厮,信口胡扯的本事,无人能及,这规矩从来没听说过,是你自己的规矩吧?好好好,你这与众不同的夸奖,我一定转给阮氏,她这冰碗,让郭先生吃的风仪都没了。”陆仪点着郭胜,笑的肩膀抖动。

郭胜靠在摇背里,摇着蒲扇,翘起二郎腿,一幅极其舒服自在的模样,“我这算什么,过几天磐石到了,让他吃给你听,你才知道什么叫惊天动地。”

“胡磐石快到了?”

“算着他的行程,应该快了。”郭胜拍着蒲扇,“我们五爷说,今年秋闱点了郑尚书?”

“嗯。”陆仪看着郭胜。

郭胜笑起来,“六爷就是好运道,考过这一科秋闱,六爷就能安安心心做做学问,写几篇锦绣文章,好好的风花雪月几年。”

陆仪眉头微蹙,郭胜斜着他,嘿嘿干笑了几声,“你别多想,象我这种凡夫俗子,就是看着眼前,做着眼下事,明天的事能安排,下个月的事也能安排一二,明年的事,谁知道会怎么样?三年五年,就更没人知道了。”

“江延世那点小心思,你们府上,都有谁知道?”陆仪看着还要往下乱扯的郭胜,突然问道。

“五爷大约不知道,六爷不知道,别的,我就不知道了。”郭胜几名话答的滑不留手。

陆仪目光沉郁的看着远方,好一会儿才开口,话却转了,“李五说,你要到王府参赞军务?”

“不是我要。”郭胜一幅牙疼的不得了的模样,“是没办法。明年春闱是唐尚书主考,五爷要是下场,一个进士几乎是稳稳到手,五爷不小了,这又成了亲了,这出身,当然是越早越好,想来想去,明年一定得考,王爷也是这个意思,对吧?

可他偏偏刚刚领了兵部的差使,王爷这边又是收土夺关的大事,五爷不舍身为国也就算了,连个春闱都不肯为国暂缓,这说不过去,你说是吧?

春闱我帮不了,那就只能帮五爷打理打理兵部的差使了,就这样。”

陆仪看着郭胜,好一会儿,笑了一声,“你能来参赞军务,王爷很高兴,我也很高兴。”顿了顿,陆仪声音落低了不少,“北边那位大头领的事,正好我家里有位老供奉,在北边找几味药,我就托人给她递了话,请她留心一二,前儿她传了信回来,确实如你所说,那个乙辛,极不简单。”

“那位老供奉,现在还在北边?”郭胜凝神听着,紧问了句。

“嗯,大约要在北边多停一阵子。这会儿,咱们这儿酷热,北边却正是好时候,前儿朝议,皇上问了几句用兵的事,发了脾气。”陆仪缓缓叹了口气。

“关将军到北边军中了吗?”郭胜皱眉问道。

“三天前到的,一路急行军,说是关将军瘦了整整一圈。”陆仪声音里满是沉郁。

“事先全无打算,定个主帅又扯了一两个月,这会儿……”催个屁三个字,郭胜可没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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