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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384)+番外

“先生,先生!”丁泽安叫了一声,见郭胜直着眼看而不见,忙紧几步过来,“先生!”

“喔!”郭胜这才看到丁泽安,“是你,这是……去会文?”丁泽安冲到面前,郭胜总算看到了,“想点事儿,出神了。”

“这会儿,谁还有心思会文。”丁泽安掉个方向,和郭胜并肩往前,“我和唐七爷约了陈二少爷吃饭。”顿了顿,丁泽安声音落低,嘿笑了一声道:“看看他那儿有什么信没有,主考的事。”

陈二少爷陈省是罗仲生的女婿,渭南陈家嫡支小二房长子,荆湖南路布政使陈安国的侄子。

渭南陈家也是世家大族,这几十年,子嗣繁盛,出息的却少,如今的陈家,陈安国一支独秀,其余,也就是几个六七品,还个个前途有限。

要不是当初宫里挑人,罗仲生夫人乔氏急红了眼,象陈家这样的,断然入不了乔夫人的眼。

好在罗三娘子嫁的这位陈二少爷陈省,十分懂事明理,也颇有几分才气,罗仲生一来爱乌及屋,二来,也怀着份愧疚,对陈省的提携照顾,不亚于自己那两个儿子。

“陈二少爷那儿能有信儿?”郭胜心里微微一动,看着丁泽安笑问道。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丁泽安和郭胜一样背着手,“都这会儿,主考还没定下来,反正也没心思看书写文,没什么信儿,说说话也好。”

“你的文章有股子阴郁气,碰到象侯明理这样讲究有其文必有其人的,有些吃亏。”郭胜语调轻淡,姑娘说了,他今年中不中不是大事,今年不中,还有明年呢,一考而中这样的大福运,少之又少。

“就是因为这个。阿梅说我沉不住气,我还真是……”丁泽安自嘲的笑了两声,“上一科没中,这一科再落了榜……”

“你是心急了。”郭胜看了丁泽安一眼,“你看看六哥儿,到今年才下场考头一回,他的学问文章,比你还强些。你才多大?急什么?”

“也是。阿梅也这么说,太婆也这么说。”丁泽安笑起来。

“这一科要真点了侯翰林,你就当经经场,或是,等一科再考,不是大事。”郭胜接着道。

“好吧。”丁泽安连叹了几口气,“不瞒先生说,我不怎么喜欢天天不是背就是写,总想着赶紧考个进士出来,做个地方官,或是象十七爷那样,在六部领份差使,做做实务,多好。”

两人说着话,前面就到了樊楼,丁泽安指着樊楼,“就约在这里,先生……”

“你去吧。”郭胜摆着手,越过樊楼那座奢华的欢门,丁泽安看着郭胜融进人流,才转身进去了。

郭胜还是一筹莫展,走没多远,一眼看到陈省和堂弟陈眙,阿省眉头紧拧,脸上的不耐烦中,隐隐透着几丝恼怒,陈眙陈五少爷抓着陈省的手腕,嬉皮赖脸的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郭胜侧过脸,往旁边侧一步,挨着个高大行人,几步越过陈省和陈眙兄弟,过到陈省身后,站在店铺出来的样子摊子前,仔细看着那些花样百出的梳子。

“……就十两!二哥,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子饥,咱们府上,你可是能想支多少银子,就支多少的,这我服,我没话说,谁让你是举人呢,应该!可你得兄友一友对不对?二哥啊,弟弟我穷的叮噹响,就十两银子!”

陈眙冲陈省伸着手。

“我什么时候多支过银子?咱们家不宽裕,多支一两银子,太婆都得把我叫过去,问清楚银子用哪儿去了。我也就是每个月的月钱。”陈省又用力挣了一下,还是没能挣出来。

“好好,就光月钱好了,你一个月可是二十两,不对,三十两,还有十两银子的笔墨钱……”

“就二十两!十两银子笔墨钱是采买上专有十两银子给我买纸买书,从来没把现银给我过!”陈省赶紧截住陈眙的话分辩。

“好好好,就二十两,二哥,你吃穿用度,一根线一张纸都是府里支应,太婆又处处尽着你,你都挑完好了,才轮得着我们,这二十两,你根本用不着,谁不知道二哥最有钱,存了不知道多少银子了,借我十两。”

“我真没有!”陈省再次用力。他月月跟他要钱,不对,是天天跟他要钱,这会儿给了十两,不用明天,傍晚,他就能再找他要十两,越给越要。

“二哥你这可就太过份了,你跟二嫂的身家,比咱们府里还多,十两银子你都不给我?二哥,你以后要飞黄腾达,这齐家兄友什么的,可不能少……”

“我不飞黄腾达了行吧?我飞不起来,也腾不起来,你松手。”趁着陈眙一个怔神,陈省猛一用力,抽出手腕,转身就跑。

陈眙追了两步,明显追不上了,站住,恼怒无比的猛哼了一声,转过身,垂头丧气往回走,没银子,就哪儿也去不了,他只好回家呆着了。

郭胜总算研究好了一堆梳子,抬起头,迎着一脸恭敬笑容,正要张口的伙计,抢先笑道:“好东西,都是好东西!”

一边说,一边急步往前,他有主意了。

第435章 下九流的勾当

陈眙没银子只好回家吃饭,下午老老实实去族学里念了一个多时辰的书,散了学,和几个一向气味相投的子弟出来,往南城瓦子看热闹。

跟正月里比,南城瓦子里冷清了不少,倒是迎祥池一带,因为离贡院等士子聚集的地方近,十分热闹。

几个人从南城瓦子逛到迎祥池,在迎祥池边上一座茶棚旁边站住,伸长脖子看茶棚里一群几十个士子热闹无比的联句,从五经四书中找一句或作谜面,或作谜底猜字猜句。

看了一会儿,士子们的谜题越猜越难,一连四五个,陈眙几个都听的不知所云,就有些无趣了,刚要转身去找别的热闹看,隔了块太湖石,有个声音传过来,“……罗尚书这边好办,他虽说没在京城做过主考,可他从前是封疆大吏,秋闱主考可没少做,这规矩,他懂!”

陈眙听他们说的是罗尚书,上了心,悄悄招手示意两个族中子弟,悄悄往前挪了挪,仔细听。

“刚刚得到的信儿,最可靠不过,这趟就是罗尚书了。”另一个声音十分低沉,透着谨慎。

“那就好,罗尚书身边统总管事儿的,叫吴贵,谁有门路搭上吴贵?得快,离开龙门可没几天了。今天真他娘的,赶到这会儿这主考的旨意还没下,这一天不下旨意,咱们这生意一天不能开张,这一天天的都是银子。”

“咱们都得赶紧搭上吴贵,这线儿一定得可靠,咱们这生意,头一条就是可靠,宁可多花些银子。”

“这话极是,这会儿时候紧,多花点银子也应该,谁能替咱们搭上这线,给个八百一千银子,不能算多。”

陈眙听的眼睛瞪大了,这是什么生意?搭上个线就给八百一千的银子!还是搭上吴贵,一个下人。

陈眙回头看向和他一样支着耳朵听的入神的两个族弟陈盼和陈直,陈盼和陈直瞪着他,六目相对,胆子一向极大的陈直往假山后指了指,“咱们,问问?”

陈盼不停的点头,这事儿关着罗尚书,罗尚书是他们陈家的姻亲,既然听到了,自然得打听清楚,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事呢?

陈眙拉着陈盼和陈直离开假山十几步,三个头抵在一起,陈眙低低道:“我和直哥儿去,你在旁边留神看着四周。咱们别说咱们姓陈,也别说咱们认识吴贵,他们既然做的是春闱的生意……就说咱们是考春闱的士子,先问清楚他们做的什么生意,怎么样?”

陈直和陈盼一起点头,这么安排,谨慎又稳妥。

陈盼晃到假山一边,装着继续看士子们猜谜联句的热闹,陈眙和陈直转过假山,假山另一边,一张小小茶桌旁,坐着三个京城富足之家打扮的男子,一个四十来岁,笑眯眯一团和气,另外两个三十岁左右,都是老实本份,话少木讷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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