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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386)+番外

拖?就怕这案子有人暗中盯着,就算没人盯着,这愣头青张成林只怕也不肯让他拖,他告的是春闱卖号房的事儿,离春闱可没几天了,他拖了,这张成林指定得闹,那还不如推出去呢。

审,还是得审,照常例小心的办……

黄府尹拿定了主意,打发走张成林,叫了吴推官进来,将状子推到吴推官面前,示意他看。

吴推官一目十行扫完,眼前一黑,这倒霉事儿!

“我仔细想过了,这案子不能不接,不能不审。”黄府尹上身前倾,隔着桌子,和吴推官低低耳语,“让老周亲自走一趟,把这个裘二请进府尹,记着,别锁也别拿,就客客气气,找个借口,悄悄儿的请进来,我来问他。”

吴推官一边听一边点头。

“你呢,现在就去寻一趟罗尚书,把这状子的事告诉他,问他身边有没有一个叫吴贵的,要是有……”黄府尹干笑几声,“罗尚书那样的聪明人。”

“行,我这就去。府尊,您说,这张状子后头……”吴推官手指不停的点着那张状纸,“这主考不主考的,听说闹的厉害。”

“唉,这后头,谁知道水有多深,咱们就案论案,一句不多问,一步不多走,绝不能多查,这事儿,知道的越少越好。就这样,你赶紧去吧,多交待老周一句,一定要悄悄儿的,要客气。”

吴推官连声答应了出来,先去找衙役头儿老周交待了差使,和老周一前一后出了衙门,老周去找这个叫裘二的,吴推官径直往工部去寻罗尚书。

罗尚书送走吴推官,立刻叫了吴贵进来,吴贵听罗尚书问到号房的事,脸就青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有错,老爷,不是小人的事,是……老爷您听小的说,昨天天擦黑的时候,陈家五少爷突然过来寻小的,问小的当初侍候老爷在杭城的时候,主考秋闱时,那号房是怎么卖的,小的被五少爷这话吓了一跳,说绝没有这样的事,这话可不能乱说,昨儿晚上老爷一直忙到半夜,小的又没当值,就想着今天再找机会跟老爷禀报这事,是小的大意了。”

吴贵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罗尚书的脸也青了,吴推官那些话,他刚才并没在意,他府上不会有这样的事,这事儿,要么是无中生有,要么,就是有人想抹黑他,现在,这事儿可说不准了,退一万步,就算是抹黑,这一把乌墨,他只怕逃不掉了……

老周没找到这个裘二,只在贡院旁边的茶坊里,找到了裘二两个兄弟张大张二,将这两个兄弟客客气气请进京府衙门。

张大张二人如其长相,木讷憨直,黄府尹问什么,两人就答什么,随身带的一包收据欠据,也都摊了出来。

头一回,黄府尹因为疑犯过于实诚,而无语凝噎。就不能咬死不认诡言狡辩几句么?这两只蠢货只要说一句没有,他立刻就能放人结案,现在,这案子怎么结?

好在罗尚书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他这边刚问完张大张二,吴贵就到了,陪笑转了罗尚书的陪罪致意,是陈家几位少爷闲极无聊,开玩笑过了头,拿这事捉弄士子,他已经去了陈家,必定妥善解决这桩恶作剧过了头的事儿。

黄府尹顺水推舟,将张大张二和那抱东西暂借给了吴贵。

罗尚书忙了一天,半天查清前因后果,让儿子罗四爷找了趟那位张成林,诚恳道歉,再三陪罪。

可那位裘二,却查无可查,他是两天前凭空出现的,今天一早,又凭空消失了。张大和张二,倒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做零工为生,这些年,雇他们兄弟俩做什么的都有,兄弟两个早就对什么都见怪不怪了,问什么说什么,可他们俩什么都不知道啊。

罗尚书几乎一夜没睡,这件事儿,从头到脚都滴着阴谋,这背后是谁他暂时不知道,可目的却十分明白:春闱主考!

陈眙写的那张欠据,没在张大和张二那一堆东西里……

这主考,还是算了,再争下去,只怕要因小失大。罗尚书前思后想了一夜,拿定了主意。

几天后,旨意颁下来,春闱主考点了侯明理,郭胜暗暗松了口气,这事儿太急太粗糙,好在姑娘保佑,还是顺顺当当办下来了。

永宁伯府里,严夫人再次紧张无比,六哥儿这一趟春闱要是能顺顺当当考出来,这个家,今后几十年的根基,就算打牢了,要是二哥儿和四哥儿也能考中一个就好了,三甲也行啊……

李文山还在江南,进龙门那天,郭胜和徐焕半夜就到了永宁伯府,阮十七、唐家贤和陆仪晚了一个来时辰,也赶了过来,接了三人,会合了丁泽安,说说笑笑将三人送到龙门。

阮十七拍着李文岚的肩膀,“就你这学问文章,随便写写就行了,别当回事,我就是这样。”

连李文岚在内,四个人整齐的四张鄙夷脸,谁也没理阮十七,提着考篮依次进去了。

第437章 春天

午后,约摸着秦王该回来了,李夏吩咐富贵赶车,往秦王府去。

秦王刚换好便服,忙一路迎出来,刚出了书房院门,就看到李夏带着端砚,指点着两边已经勃勃盎然的春意,说笑着过来。

秦王慢住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已经换了春衫的李夏,柳绿裙衫,竹青褙子,仿佛整个春天迎着他过来。

“你怎么来了?”迎着扑面而来的春意,秦王突然一阵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是说,你不是说以后要少来吗。”

“想和你说说话儿了,你这话,是嫌我来的太多,烦着你了?”李夏斜着秦王。

“怎么会?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巴不得现在就是八月,度日如年,怎么会呢?”秦王话没说完,低头失笑,“看到你一路过来,有点儿失神了。”

“现在忙不忙?”李夏一边笑,一边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秦王的衣袖,拉着他转过身。

“不忙,去园子里逛逛?”秦王顺着衣袖转过身,和李夏并肩,往后面园子过去。

“前天在我们后园子里逛,这些树芽还是似有似无的绿意,今天就新绿一片了,你这园子比我们家园子春色浓多了。”李夏松开秦王的衣袖,指着远远近近,成片成团,生机勃勃的浅嫩新绿,一年之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这几天里,这样蓬勃而发,无法压抑的生机和绿色。

“咱们的园子。”秦王先纠正了句,顿了顿,声音落低下去,“看到你,就看不到春色了。”

李夏拖着声音,慢慢噢了一声,“那我教你看,看那里,绿的象雾一样,看到了吧?多好看。”

秦王低头看着李夏,“看到了,好看极了。”

李夏没回头,抬手往上,准确的推在秦王的下巴上,“往那儿看。”

“好好好,看到了,你这支翠玉掩鬓真好看,是今年的新样式?”秦王又低下头,“今天的花钿也特别好看,你最近花钿用的多了。”

“不但用得多,还都是金银的,又硬又重。”李夏抬手按在眉间的花钿上,叹着气,“都是大伯娘让人做的,说我老皱眉,川字纹都要出来了,你看看这花钿贴的,你看,没法皱眉了。”

李夏指着自己的眉间,皱眉给秦王看。

“为什么总是皱眉?因为……”秦王仔细看着李夏眉间,关切的皱起了眉。

“哪有什么为什么,你看你也皱眉了,大伯娘就是太讲究了,其实我这一年两年已经不怎么皱眉了。女人么,都是这样,大伯娘这两年可害怕皱纹了,回回一照镜子就想皱眉,刚要皱眉赶紧用手指这么撑开,前儿还跟阿娘后悔,说年青时候不知道保养,脾气发的多,笑的也太多,所以现在皱纹全出来了。”

秦王失笑出声,“你大伯娘,快六十了吧?”

“哎!”李夏手指点在秦王胸前,极其认真的警告道:“我告诉你啊,千万别在大伯娘面前说快六十,高寿什么什么的话,说她年纪,要说五十出头,还要加一句,大伯娘看着也就四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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