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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40)+番外

“我这当娘的,一点本事也没有。”徐太太也跟着心一宽,腿一软跌坐在榻沿上,心里一阵愧疚酸楚。

“太太!正是紧要的时候!”洪嬷嬷声音有点厉,徐太太急忙站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嬷嬷放心,冬姐儿,什么时辰了?”

“两刻钟。”李冬答的极快。

李夏忍不住想翻白眼,两刻钟是什么时辰?

“我去厨房看看,差不多该摆饭了,老爷这几天天天晚饭都要喝上两三盅酒,吃饭慢,赶早不赶晚。”洪嬷嬷交待一句,三步并作两步,往厨房催饭。

李夏看着饭菜摆的差不多了,瞄了眼滴漏,从榻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往书房叫五哥和阿爹吃饭。

“一会儿老爷回来,太太可得稳住,可不能让老爷觉出不对,否则……太太无论如何都得稳住!”看着李夏出了门,洪嬷嬷带着几分厉色交待徐太太。

徐太太不停的点头,“嬷嬷放心,放心,无论如何!说什么也得……”

李冬倒了杯茶递给徐太太,“阿娘,没事,有五哥呢。”李冬说着放心,尾声却有些颤抖。

等李县令过来吃饭这一会儿的功夫,在徐太太和李冬的感觉中,漫长无比,又几乎是一个眨眼。

帘子外,李县令和儿子李文山说着话过来了。

洪嬷嬷也紧张的浑身发硬,一边掀起帘子,一边冲徐太太用力使眼色。

李夏牵着五哥的手,看着一左一右直挺挺戳在桌子两边的阿娘和姐姐,心里一声哀叹,她娘和她姐,怎么这么不经事啊!

李夏心里哀叹,却没耽误脚下,甩开五哥的手就往前冲:“今天有好吃的!”话音没落,一脚绊在门槛上,直直的往门里扑进去。

李冬一声惊叫,扑上去接李夏,徐太太也吓坏了,弯腰急冲,却一脚踩住了自己的裙角,没接住李夏,自己反倒往前跌出去,李县令刚迈进门槛,急忙张开胳膊,正好抱住扑过来的徐太太。

徐太太跌在李县令怀里,李夏却是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被五哥李文山从后面一把拎起来,疼的李夏直掉眼泪,她这苦肉计,是真苦啊。

徐太太和李冬这么一惊一吓,刚才全身僵直的紧张散了十之六七,剩下的那几分紧张,看在李县令眼里,肯定就是刚才那两摔吓出来的余惊了。

李县令抱过李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接过帕子亲手给李夏擦了手脸,指着桌子上的菜又气又笑道:“哪个菜这么好吃?把我们家阿夏绊成了这样?”

“小九儿说,有扬州扒猪头。”李夏伸头看着桌子,为下一步打埋伏。

“扒猪头?”李县令一愣,这桌子上哪有猪头肉?

“小九儿大约是在钟嬷嬷屋里看到的。”洪嬷嬷心里一动,赶忙笑着解释:“晚饭前,衙后街上的杨婆子过来寻钟嬷嬷喝酒说话,太太让厨房用心炒了几样小菜,又现买了两三坛子好酒送过去。”

第53章 人心之墨

“猪头肉一点儿也不好吃!我喜欢吃羊羹。”李文岚接着句,他讨厌猪头肉。

“明天让人去买只扒猪头,再买些羊羹回来。”李县令吩咐了两句,转向李文山,刚要张口,又赶紧调头看向李冬,“冬姐儿先说,想吃什么?还有山哥儿,跟你娘说,明儿一起买回来。”

“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这一通打岔,徐太太基本镇静下来了,瞄了眼滴漏,给李县令盛了碗汤。

李家吃饭也讲究个食不语,一家人各怀心思吃了饭,撤了饭菜沏了茶上来,李县令惬意的抿着茶,和儿子接着刚才的话题,“你那篇文章破题破的好,秦先生见识不凡,这个我倒没想到……”

徐太太和李冬你一眼我一眼的瞄着滴漏,李文山也是心不在焉,李文岚是最浑然无知的一个,爬到榻上拿了自己描的字,往李县令眼前送,“阿爹你看我今天写的字,我今天多写了五篇,还多背了两课书,阿爹你看看。”

“好好好!”李县令接过小儿子的描红,揽着他坐在怀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点,“这一笔要往下压,嗯,这几个字不错……”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李冬看向徐太太,徐太太看向李文山,李文山看着正搂着小儿子专心指点的阿爹,心眼卡的牢牢的,干眨巴眼想不出该找个什么借口把阿爹拉过去听壁角。

李夏从她阿娘看到她姐,再看到她哥,又从她哥瞄到垂手站在门口,急的乱挤眼的洪嬷嬷,心里一声接一声的长叹,她这一家子啊!

“阿爹,”李夏趴到李县令腿上,“什么是一醉方休?小九儿说,钟嬷嬷说要一醉方休,什么是一醉方休?是吃的还是玩的?”

“不能吃也不能玩!”李县令失笑,伸手捏了捏李夏的鼻头。

李文山卡的牢牢的心眼咔嗒一声松动,灵气儿来了,“阿爹,嬷嬷上了年纪,酒多了伤身,要不,我陪阿爹过去看看,差不多就行,不能让嬷嬷喝多了。”

李县令忙点头,“还是山哥儿想的周到,过去看看。”

徐太太一口气松下来,差点失声念佛。

李冬赶紧冲上去,从李县令怀里抱开弟弟,再抱起李夏,用力在她脸上猛亲了两口,她这个妹妹,真是太可爱太可爱了!

看着李县令和李文山出了门,徐太太原地转了几个圈,抬脚就想跟过去,被洪嬷嬷一把拉住,“太太,您可不能……六哥儿今天写的字,六哥儿要哭了,你赶紧替六哥儿看看他今天写的字,冬姐儿去厨房瞧瞧,算了,冬姐儿还是照顾九姐儿吧,我去厨房瞧瞧。”洪嬷嬷的安排还算清楚。

李夏趴在姐姐怀里,看着一脸焦灼不安的徐太太,和莫名其妙、一脸委屈的六哥,下巴在姐姐肩膀上抵了几下,“姐姐,我想和六哥玩华容道。”

李冬拿了华容道出来,和徐太太紧挨坐着,心神不宁的看着头抵头玩在一起的阿夏和岚哥儿。

………………

李文山和李县令一前一后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凉风习习,桂花的香味儿时浓时无。

李县令舒畅的深吸了几口气,心情更加愉快,接着刚才的话题,“策论上头,你多跟秦先生请教,策论重实务,实务上我不如他……”

“是。”李文山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他正在想找个什么借口能让他爹跟他一起听壁角,县衙后宅很小,没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就离钟嬷嬷那间屋不远了。

眼看再有十来步就到屋门口了,李文山还没想出借口,情急之下,干脆有话直说,“阿爹,咱们……我是说,咱们先听听她们说什么……我的意思……”

李县令又气又笑的看着儿子,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下,“要学人家听壁角是吧?瞧瞧你,越大越长回去了,淘气。”

说着淘气,李县令却放轻了脚步,和儿子一前一后闪身到窗户边,贴墙站着,侧耳偷听屋里说话。

“……你说你,怎么,当年的手艺都丢没了?这点子小手段都没有?”是钟嬷嬷的声音,有些含糊,透着醉意。

“都是一家人,哪能用当年那些手艺。”这个声音应该就是杨婆子。

“一家人?我呸!”钟嬷嬷啐了一口,“你拿他们当一家子,他们拿你呢?要是也当一家子,你也不用愁这些了,是不是?你这热脸贴的是冷屁股,可没意思。我早就说过你,什么一家子两家子,我告诉你,这一家子,就你,一个人,才是一家子,就是那两夫妻,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钟嬷嬷打了个酒嗝,“你看看我,眼前是……这不算啥,你放心,也就半个月十五天,我还搬回那间上房,还是老太太、老祖宗!我呸!老娘我就是这一窝子蠢货的祖宗!”

李文山的心提了起来,急忙转头看向阿爹,李县令眉头微蹙,站着没动。

“你是真有本事。我比不上你,到底不是自己亲手带大的。”杨婆子声音低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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