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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407)+番外

苏相看向金相,严相微笑欠身,侧耳倾听,魏相端坐蹙眉,捻着胡须好象在苦思怎么样才合适。柏景宁柏枢密眼观鼻鼻观心,这事跟他没关系,赵长海赵计相也捻着胡须,眉头却没皱,这事之前议过,不是大事。

“依照惯例,”金相欠身先答话,这也是惯例了,他的不避嫌疑,不计毁损,敢于担当是朝廷上下的共识。“秦王爷成亲之后,不光皇庄,就是皇族族务,也该交到秦王爷手里,一并打理。”

苏相眼皮微垂,带着笑,说不上是点头,还是没点头,严相还是一幅侧耳倾听状。

魏相眉头皱的紧了,欠身道:“皇家族务之前是先郑太后亲自打理,先郑太后大行后,将族务亲手交到了魏国大长公主手里,这几十年,魏国大长公主打理的极为妥当,臣以为,族务暂时不宜变动。”

“魏国大长公主确实打理的极好。”苏相点头赞同。

相比于秦王,皇室族务还是放在魏国大长公主手里更好,这一点上,他和魏相意见一致。

“姑母德高望重,打理族务事半功倍。”皇上扫了眼低眉顺眼的秦王,“岩哥儿自小娇养,族务繁琐细碎,偏又件件要紧,只怕他没这个耐心,这族务,还是再烦劳姑母几年吧。至于皇庄。”

皇上眉头皱起,如今的皇庄真是让人头痛,皇上的目光扫向并肩而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皇庄要是从表哥手里脱出来,却落到他们两个手里,那可是件让人闷到吐血的事,千万不要!

皇上的目光扫过两人,又看向四皇子和五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一个下意识的瞄着对面太子的衣角,一个屏着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接了皇庄,就得面对江皇后时刻不停的指责,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法象全具有那样,变出用之不尽的银子。

“你看呢?”皇上看了一圈,目光落在太子身上问道。

“儿子觉得金相说的是,皇庄确实不宜由朝臣长久打理,小叔和几位弟弟,不管哪一个,打理一个皇庄的才干,都是有绰绰有余的。至于族务,立国伊始,就是由李太后打理,之后,多半时候,都是由后宫掌管打理,姑婆从曾祖母手里接掌族务至今,从无不妥,姑婆身体健康得很呢,儿子也觉得,不宜变动。”

太子欠身,答的详细恭敬。

苏相脸上笑容一丝儿没变,眼眶却不易觉察的缩了下,立国伊始,就是李太后打理……哼,这是暗示魏国之后,这族务,该交到江皇后手里吗?想的可真是美好!

“臣附议太子。”太子话音刚落,魏相欠身接道。

皇上眉头微蹙又舒开,金相凝神听着太子的话,眼角余光瞄着皇上那一蹙即舒开的眉头,拧眉沉思片刻,点了下头,“太子思虑周到。”

“嗯,族务的事不必议了,说说皇庄吧。”皇上往后面靠了靠,侍立在旁边的小内侍急忙悄无声息的上前,塞了个小靠枕在皇上腰间。

“秦王爷和几位皇子,打理皇庄,必定绰绰有余,至少比苏烨强多了。”苏相欠身笑答道。

“嗯,先生看呢。”皇上看向金相问道。

“这事,是不是问一问江娘娘的意思?”金相看着皇上,“虽说天家无私事,可这毕竟又和朝中诸事不同,当初全具有接掌皇庄,先皇也是由宫中的举荐,再之前,是先郑太后指派的人选。”

“嗯。”皇上脸色微沉,扫了眼站成一排的四个皇子,“就让老四历练历练吧。你也不小了,不能整天浑浑噩噩,全无正事。”最后一句,皇上看着四皇子,声色俱厉。

四皇子只觉得头上轰的一声炸雷,整个人都快焦了。

紧挨四皇子站着的五皇子紧绷的心猛的一松,后背顿时一层冷汗渗了出来,总算逃过了一劫。

二皇子三皇子嘴角带笑,瞄着对面眼皮微垂,笑容温和的太子。这一回,江氏再要闹事打脸,那就自己跟自己闹,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皇上英明。”苏相立刻惊叹称颂。

金相再看了一遍众人,确定无事了,率先起身告退出来。

秦王回到王府,迎上接上来的陆仪,“郭胜在府里吧?请他过来一趟。”

陆仪答应了,吩咐小厮去请郭胜,自己跟在秦王后面,进了书房院子。

郭胜进来时,秦王正在换下那身朝服,金拙言坐在旁边,看着他道:“皇庄从苏烨手里,要交到老四手里了。”

“太子?”郭胜眉毛一抬,笑起来,“不错,以后自己挣钱自己花,大家省心。”

“你最近在忙什么?”秦王换好衣服,看着小厮出了门,才转眼看着郭胜问道。

“打听点江家的旧事。”郭胜答的爽快极了。

第458章 江家旧事

“江家出什么事了?”金拙言哗的收了折扇,点着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郭胜坐。

秦王眉头皱起,“江阴那边有什么事儿?”

“王爷英明!”郭胜先冲秦王长揖,这一句英明,至少有六成真心,“磐石递信儿,说冯福海的大儿子冯英,往明州去了,说是,看样子挺急的。”

“冯福海觉出不对了?”金拙言惊讶,陆仪忍不住赞叹,“这份敏锐难得,不愧是名将世家。”

郭胜一声干笑,“要论这大难临头胆儿先颤的本事,头一个是阴沟里的老鼠,第二,那得数我们这样的人。”

金拙言噗一声笑,点着郭胜,只摇头叹气,却没说出话来。

“江家的事,我知道一点。”秦王坐下,抿了几口茶,“江家起家很早,百年前就曾经辉煌一时,太祖起事时,江家倾尽家产,募兵勤王,后来兵败被俘,太祖说江家这是忠义之举,拘江家家主及成年男丁至死,其余妇孺幼童,放任不究。”

郭胜惊讶的看着秦王,片刻又若有所悟了,是了,江家是江皇后的江家,是太子外家,宫里那位,自然早就留心打听了。

“江家的困顿,也就是一代人。之后几趟出海冒险都得天之助,子孙中,也有读书上极有天赋的,很快就又兴盛起来。”秦王声调平平,“太祖的笔记里,说江家散尽家财募兵勤王,并不是因为忠君,而是,”秦王嘴角挑着丝丝冷冷的讥讽,“押错了宝。”

郭胜嘿了一声,抖开折扇,愉快的摇起来。

金拙言斜着他,似有似无的哼了一声,要论无法无天,这郭胜要是称了第二,大约没人敢称第一。

“太祖常常让人把江家信儿递给被拘在牢中的江家诸男丁,十几年后,江家那群幼童中,有两个颇有天赋,考中秀才时,太祖让人把这信儿,连同这位江氏子的文章,一起送到牢中。”秦王嘴角的冷笑里透着说不出是敬佩,还是鄙夷的味儿,“隔了一天,江家那位散尽家财勤王护主的族长,撕了衣服绞成绳,勒死了还活着的江氏十一人,自己也悬梁自尽了。”

郭胜哗的合上折扇,在手心里拍的啪啪有声,连声赞叹,“是条汉子!够狠!”

“嗯,太祖压了江家一代人,到下一代,就许他们科举入仕,重振江家。”秦王看着听的紧紧抿着嘴的金拙言,和说不上来什么表情的陆仪,接着道:“江家人几乎个个俊美,才气纵横的多,性子傲慢暴烈的更多。江延世的父亲江会贤,十五岁那年,从码头回明州的路上遇到海匪,匪徒让他放下细软,饶他一命,诸护卫仆从也让他走,江会贤却握枪直冲上去,杀光匪徒,自己带的护卫仆从,也所剩无几,江会贤中了两刀,见有个匪徒假死要逃,追了半里路,杀之快之。”

郭胜不停的拍着折扇,赞叹不已,他最欣赏这样的狠人。

“江会贤暴烈勇猛,却有些不管不顾,经常因小节而失大局,江会贤的父亲江老太爷千挑万选,替他挑了魏家的姑娘,就是江延世的母亲魏夫人。可江会贤有个自小的青梅竹马杨氏,江家和魏家下小定礼那天,江会贤雇了鼓乐,锣鼓喧天的把杨氏抬进了门,照江会贤的说法,是娶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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