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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428)+番外

王富年是个人才,他也看在眼里,可他没看出来这王富年哪一条才干,到了不能为我所用,就不能让他为他人所用的地步。

“这个我真不知道。”郭胜摊手,“王妃看人极有眼光,这个王爷是知道的。”

“嗯。”秦王应了一声,坐到椅子上,沉默片刻,接着问道:“闹大到什么地步?”

“这个,说不好。”郭胜看了眼金拙言,“听说冯福海父子都算是良将,至少治军有方,江阴军从驻地江阴之前直到现在,都紧握在冯家手中,上下一心,中间没横过刺儿,江阴军就是冯家军。不象高邮军,牛东林牛将军是外来户,富家和侯家在高邮军内争权夺利,互不相让,成不了大事。”

江阴军的事,他和金拙言,在陆仪那间空院里议过,冯福海伏罪,这桩事再怎么也不过门下有人贪赃枉法,祸害人命,对太子一系来说,不过损失了一个将军,受几句责备,皇上对这样的事,从来不怎么放到心上。

可要是江阴军反了,那就大不一样了。

“这件事我和老郭,还有将军议过。”金拙言看着秦王道:“这事在冯福海,不在咱们,要是冯福海肯为了大局,搭上自己和全家性命,老郭再怎么有手段,也是枉费心机,要是冯福海不肯……”

秦王看向陆仪,陆仪移开了目光,侧头看着窗外,老郭的手段,可没什么挑不起来的事,不过,老郭没在江阴,在京城。

“为了一已之私,生灵涂炭。”秦王低下头,声音极低。

“这事儿得分两步说,前一步,冯福海杀人如麻,咱们挑开利安惨案,这可是正经的为民除害,后一步,世子说的对,这得看人家怎么想,怎么做,江阴只有富贵和银贵两个,能使出什么手段?王爷别把别人家的事,归到咱们头上。”

郭胜又看了眼金拙言,金拙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江阴军若是闹事,你觉得会怎么样?”秦王看着陆仪问道。

“如今天下安宁,冯福海能求的,只能是一条活路,带着家人逃到海上,海外生路众多。”陆仪答道。

“王爷……”郭胜正要再劝,秦王抬手止住他,“富贵和银贵后面是胡磐石,可不是只有两个。去传话吧。”

郭胜心里一松,忙欠身应了,看向陆仪,陆仪过来,和郭胜一前一后出了退步间,叫了个小厮,吩咐了几句。

郭胜拱手别了陆仪,刚要走,陆仪侧身靠近他,低低道:“要不是借鹞鹰,只怕你不会来这一趟吧。”

“瞧将军这话!王妃跟王爷夫妻一体,王妃的吩咐,就是王爷的吩咐,王爷的吩咐,也是王妃的吩咐,这有什么分别?”

陆仪斜眼看着认真严肃的郭胜,片刻,叹了口气,确实不该有什么分别。

第478章 盛德

帷幔另一边,虽说守孝就应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可这未免要伤了太后体恤臣下,爱惜子民的慈悲盛德,孝字毕竟以顺意为上,天色落黑,厨房送了各色汤面素点,江皇后吩咐五十以上的老夫人、夫人们,一个时辰到灵前举一次哀就行了,其余诸人,这更衣休息的时候,也从一个时辰一刻钟,延到了一个时辰三刻钟。

李夏吃了一碗燕窝粥,瞄着柏悦一个人出了偏殿,站起来,也出了偏殿,站到笔直站在廊下的柏悦旁边。

“王妃。”柏悦欠身打招呼。

“屋里有些闷气,正好又看到你出来,就跟出来透透气,说说话儿。”李夏还了半礼。

“娘娘走的太突然了,王妃节哀。”柏悦眼底满是谨慎。

“虽说突然,却不是全无预料,娘娘今年六十过七,又一直有心悸的毛病儿,这两三年里,心悸的毛病儿发作的越来越多,娘娘性子要强,总是说:不是大事,人老了都这样,说她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不许声张。”

李夏声调哀伤,柏悦凝神听着,金太后死的太突然了,苏贵妃是听到钟声才知道,这件事她们全无头绪,午时前后,苏贵妃见了她,竟然问她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柏悦想多问一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娘娘这个年纪,也是喜丧了。”

“嗯,生死轮回,父母总是要先我们而走。”李夏声音低落。

“唉,话是这么说,可……”柏悦被李夏这句话触动了心肠,眼圈一红,“失恃失怙之痛,真是,想都不敢想。”

“这份断肠之痛,我比王爷好些,毕竟……”后面的话,李夏没说下去,柏悦明了的低低嗯了一声,金太后是王爷的生母,不是李夏和生母,这份悲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可这份失恃之心,恐怕我比王爷更甚。”李夏声音低低。

柏悦呆了下,长长叹了口气,抬手在李夏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她明白她的意思,太后走了,她和秦王爷的靠山轰然倒塌,这之后的艰难,可以想见。王爷这会儿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大约还想不到这个。

“还有皇上呢。”柏悦有几分无力的低低道。

对秦王和李夏来说,皇上和太后,是天渊之别。

“是啊,好在,还有皇上。谢谢你。”李夏谢了句,有几分寒瑟的抱着肩膀,仰头看着黑漆的天空,“这一两年,我常常觉得,长大了不好,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候,和七姐姐一起,跟人打架的时候最快活。”

“我也是,常常想起没出嫁前,在家当姑娘时候的事儿,柏乔总是努力板着脸,明明功夫没我好,有点儿什么事儿,偏要冲在我前面,挺着腰板说:姐姐你回去,有我呢。”

柏悦轻轻叹了口气,“回回我都笑的前仰后合,湘姐儿跟着笑的也是前仰后合,我问湘姐儿,你笑什么?湘姐儿就傻眼了,她不知道笑什么,就是跟着笑,从小儿,她就傻呼呼的,那时候,好象天天都笑的不行。”

“前一阵子听郭先生说,阿湘象是受了什么委屈,柏小将军很生气?”李夏接话道。

“嗯,因为史家哥儿到济南府备考的事儿。”柏悦蹙着眉头,“阿湘性子柔软。”柏悦顿住话,微微侧头看着旁边的垂拱殿,声音低而凉,“那个时候,你也知道,都是嫁的急,史家哥儿,阿娘没怎么太看中,嫌他性子过于浮躁,唉。”

“好在有柏枢密,还有你和柏小将军呢,史家再怎么,也不敢太过份。”李夏低低安慰道。

“沦落到因为娘家势大,不敢太过份过活……”柏悦眼皮微垂,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你姐姐是个好命的。”

“嗯,大伯娘经常这么说,说我们这一辈的姐妹中间,姐姐最好命,我跟姐姐也不能比,太操心可不能算好命。”最后一句,李夏学着严夫人的口吻。

柏悦想笑忙又抿回去,“夫人是个真正的明白人,你……”柏悦看着李夏,目光里透着同情,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嫁给王爷,是因为我想嫁给他,就是他这个人,不是别的。”李夏看了眼柏悦,“至于其它……怎么说呢,要是不能嫁给他,这辈子就是空活,了无生趣,也就没有其它了,唉,大伯娘说我是无知无畏。”

柏悦凝神听着,突然伸手搂住了李夏,“我懂。想嫁的就嫁成了,就是天大的福份了,至于其它,管它呢。”

“我也这么想。”李夏头抵在柏悦肩上,蹭了蹭,“谢谢姐姐。”

偏殿里,江皇后站在窗户边,冷眼看着轻轻拍着李夏的柏悦,斜着站在她旁边,也看着两人的魏玉泽,“看到了吧,不过半天的功夫,她拢下姚氏,这又要和苏家合槽了,这才不过半天!”

魏玉泽低眉垂眼,没答话。

李氏和柏悦亲近,不是一年两年了吧,这些年,只要两人碰到一起,必定要象眼前这样,在一起亲亲热热说上好一会儿话,从前她提醒过她:李氏和柏悦十分亲近,她嗤之以鼻,到这会儿,就成了合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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