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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46)+番外

“没什么大事。”李文山应了句,随即苦笑道:“唉,也算是大事了。是阿爹那两位师爷……”

李文山将阿爹怎么无意中撞破两个师爷倒卖常平仓存粮,怎么打发的两个师爷,又怎么难过生气以至于病倒的经过说了一遍,“……幸好有秦先生帮着料理,这会儿没什么事了,只是阿爹病着,我想在家里多侍候几天汤药,等阿爹见好了,再去书院。替我谢陆将军关心。”

承影应了,也不多说,别了李文山,纵马回杭州城复命。

陆仪听了承影的禀报,想了一会儿,转身进了二门,请见秦王。

秦王书房门关着,陆仪惊讶的看着垂手侍立在门口的众小厮内侍,指了指屋里,“王爷不在?”

“王爷在,说要静心想些事,吩咐小的们都在外头侍候。”内侍可喜的声音压的不能再低了。

“怀慈来了,进来吧。”屋里传出秦王的声音,可喜急忙掀起帘子,让进陆仪。

“又有什么大事?”秦王两只手架在书桌上,面前空空如也,看着陆仪,带着几分不耐烦。

“不是大事。”陆仪恭敬见礼,“早上李文山急匆匆离开书院,我看他神情仓惶,就让承影跑了趟横山县,问问他出了什么事,刚刚承影回来说……”

陆仪一边转说承影的回话,一边看着秦王,见他听的十分专注,接着道:“……李学明这两个师爷,我听李文山抱怨过几回,说劣迹斑斑。这次帮着善后的秦先生,叫秦庆,和李学明长兄李学璋相交多年,是幕僚也是朋友,早两个月前,就到了李文山身边,说是指点学问文章,可秦庆只考出了个秀才,他擅长的是实务和……”

陆仪顿了顿,“一些不上台盘的小手段。”

“倒卖常平仓存粮?”秦王两根手指捏着下巴,眯着眼,“这是个圈套吧?”

陆仪笑起来,“我也是这么想,那个秦庆,和罗帅司身边那三位参赞,关系都很好。”

“你说,李文山知道多少?他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秦王换了两根手指捏下巴,一脸的兴致盎然,“这个李文山,我倒小瞧了他,他今年多大?十五?十六?这就敢算计他爹了,这可不是憨厚人干的事儿……”

“面上憨厚而已。”陆仪笑接了句。

“李学明病的重不重?”秦王突然问了句,陆仪带着几分谨慎,“承影说李五郎面色如常,看样子病的不重。”

“大约也不轻,你跟关铨说一声,请个好大夫去一趟横山县,别说是我的意思,这是你托付他。”秦王吩咐了句,陆仪笑应了,告退出来,径直去寻关铨。

关铨正在演武场,虎着脸盯着一帮细皮嫩肉的殿前司侍卫练对打,见陆仪招手寻他,交待了副将几句,出来和陆仪进了议事厅。

“就几句话。”陆仪多看了几眼那帮练的苦哈哈的殿前侍卫,“横山县李县令病了,你能不能请个好大夫往横山县走一趟?横山县小,听说没什么好大夫。”

“病了?病的重?”关铨惊讶之余,很是担忧。

“应该不算重。”陆仪含糊了句。

“这是……王爷?”关铨是个精明人,

陆仪忙摇头,“是我,李文山是个厚道人,我很喜欢他,还有他那个妹妹,五六岁的小娃娃,懂事的让人心疼,再说托付到你这里,又十分便当,没别的,你别多想。”

“那好,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请。”关铨听陆仪这么说,答应的十分干脆。

………………

关副使请的杭州城名医赵大夫到横山县时,李漕司的小儿子李文松,也陪着江宁府名医黄大夫到了横山县衙。

第61章 大转弯

两位大夫各自把了脉,客客气气商量了脉案药方,由秦先生陪着吃了顿饭,各自回去。

杭州城来的赵大夫,李文山和秦先生不约而同的含糊了是谁请来的这件事。

李县令没多想,一来他病着,确实精力不济,二来,听说他病了,老大竟然打发儿子亲自陪着大夫,从江宁府连夜赶过来这事,正让他既感慨又感动,以至于心神震荡到顾不得想别的事了。

黄大夫先回了江宁府,李文松多留了一天,李县令如今这心境和从前大不相同,看着只比李文山大一岁的李文松,越看越觉得亲切难得。

“你阿爹最近可还好?”李县令这会儿,很想和这个几乎是头一次见面的侄儿好好聊一聊,可真开了口,却十分生疏别扭。

“阿爹很好,就是忙得很,有时候一连两三天、三四天,都见不着他一面。”李文松性子随和,脾气极好,不笑也是一幅笑模样。

“是该忙得很。”李县令努力要显的随意些,却不怎么会说话,“我不过做了这个小县县令,从到任到现在,就忙的四处生烟,你阿爹领了整个江南东路,还要顾着江宁府地方政务……好在你阿爹能干,比我是强多了。”

李县令是努力要和李文松好好说说话的,可话这说出来,怎么听都是一股子扑鼻的酸味儿,连旁听的李文山都觉得实在太尴尬了。

“大伯历练过好些年的州县政务,这历经过的,跟没历经过的,肯定不一样,当年大伯头一回做知县时,肯定也和阿爹一样不容易。”李文山头一个反应是替阿爹往回圆。

“五哥儿说的是,我阿爹也常这么说,阿爹说三叔初领地方实务,就是离太后和王爷驻骅之地这么近的横山县,十分不容易。阿爹说过好几回,说三叔领的这横山县,虽说是不足千户的小县,这会儿治理起来的烦难要紧,其实一点儿也不比附郭京城的畿县差,三叔能支撑下来,很不容易。”

李文松脾气好会说话,几句话说的李县令露出笑容,李文山也暗暗松了口气。

“你阿爹起步早,又顺当……”李县令的话刚开了个头,自己也觉出不对了,忙顿住,却又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转才好,尴尬片刻,轻轻咳了一声,干脆转了话题,“你……翁翁,可还好?”

“很康健,前儿还捎信来,问阿爹见到三叔没有。”李文松的话有些含糊。

李县令眼眶微湿,“阿爹最疼我……”

李文松瞄了他一眼,目光躲闪,笑容里透着尴尬。

翁翁和二叔的信,都是他替阿爹看信写回信的,翁翁的信里,把三叔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阿爹跟罗帅司说一声,找茬儿摘了三叔的职任,省得给他丢人现眼……

李文松不好往下接,李文山听阿夏说过,他这个翁翁,从来就没疼过他们,听阿爹这么说,拧着眉头犯嘀咕。

李县令却在想象着想象中那个疼他爱他的阿爹,屋里又尴尬无比的沉默了。

“你阿爹这么忙,还操心替我请大夫这样的小事,有劳了。”李县令打破沉默,可这话说的……

李文山牙疼般歪着嘴,他从前怎么没发现他爹这么不会说话呢!

“三叔言重了。”倒是李文松还好,大约来前,他爹他娘都交待过,早有准备。“阿爹常说,他和二叔、三叔兄弟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县令听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几个字,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心弦,心里一时百味俱全,呆怔的竟然没听到李文松后面的话。

“是,是是!”感觉到耳边突然安静了,李县令急忙点头,“你阿爹说的对,是一荣俱荣……是我糊涂……”

李县令心乱如麻,五味俱全,愧疚酸涩的不能自抑,“山哥儿,你陪……你们去吧,我累了,我……歇一会儿。”

李文松没多逗留,第二天一早就回江宁府了,李文山送走李文松,进去侍候李县令吃了汤药,出来直奔去寻秦先生。

秦先生坐在廊下,正悠闲自在的沏茶喝茶,见李文山进来,招手示意他坐下,递了杯茶过去,“你阿爹好点儿了?”

“好多了。”李文山从里到外透着轻松。解决了内外两件大隐患,他觉得从此就是云开雾散、一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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