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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491)+番外

公子,娘娘性子偏执,她和太后娘娘针锋相对几十年,这份仇,深不可解,太后娘娘走了,娘娘这份仇恨却没散去,全数儿转到了秦王府,这话,公子自己也说过。

公子,妇人疯癫之语,您还真听进去了?

真是笑话儿。”

“唉。”江延世长叹了口气,“先生这些话,这些道理,确实如此,我也是这么想,我只是……”江延世顿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姑母所言,好象就是这样,秦王妃,先生见过吗?”最后一句,江延世声音落的很低,仿佛极不愿意说出口。

“见过两三回,是个极聪明的小姑娘,不瞒公子说,我很喜欢她,眼神纯净,举止安祥,很难得。”莫涛江带着笑意,那位秦王妃,极似他幼年认识的一个小姑娘。

“姑母说,秦王妃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天底下没有她做不出的事,她嫁进秦王府,秦王府如虎添翼。”江延世盯着莫涛江。

莫涛江失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摇头,“娘娘真是……唉!公子以为呢?”

“我觉得,姑母说得对。”江延世慢吞吞道。

莫涛江被噎的嗝了一声,“公子真是!我就放肆一回,公子既然觉得她是这样的女子,当初怎么就看入心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看入了心的。”江延世直视着莫涛江,“我觉得她是跟我一样的人,沧桑天地间,茫茫人海中,我说什么她都能懂,我做什么她都能解的那个人。先生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莫涛江目瞪口呆的看着江延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延世看着目瞪口呆的莫涛江,自己斟了杯酒,冲莫涛江举了举,仰头一饮而尽。

“公子……”莫涛江总算缓过这口气了,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枫叶在屋外扬声道:“公子,先生,宫里有人来,说事情紧急,要立刻见到公子。”

“叫进来。”江延世立刻吩咐。

枫叶应声,片刻,带了个浑身是汗的中年内侍进来,江延世认得他是太子身边能近身侍候的内侍,见他急成这样,下意识的挺直上身,“出什么事了?太子可好?”

“太子安好,公子放心。”内侍先答了后半句问。

江延世听说太子安好,松了口气,重新坐下,示意内侍接着禀报,“先生不是外人,你只管说。”

“是。唐嫔死了……”

内侍刚说了头半句,莫涛江手一抖,酒水洒了一桌子,愕然看向江延世,江延世青灰的脸色中带着几分紧张担忧,示意内侍接着说。

“今天申末时分,唐嫔说是要采梅花蕊窨茶,带着几个女使去了湖边那片绿梅林,唐嫔窨茶,只用绿梅花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酉初三刻,跟唐嫔去采梅花蕊的三个女使惊恐大叫,说唐嫔失足落水了。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内侍尽可能说的详细,不过唐嫔究竟是怎么死的,不光他,大约这会儿一个知道的人也没有。

“现在还在查?”江延世拧着眉,只是唐嫔死了,不应该这么急,“娘娘在查?”

“是太子妃。唐嫔近身的一个女使,说是唐嫔因为枳实一事中,当面说了江娘娘,这几天吓的夜不能寐,说是觉得她活不长了,娘娘肯定会杀了她。”

“混帐!”莫涛江重重一巴掌拍在炕几上。

“皇上大发雷霆,娘娘被禁足在自己宫中。”内侍看了眼江延世,垂下了头。

“是皇上指了太子妃查唐嫔之死?”江延世脸色极其难看。

“是,还点了姚贤妃,协助太子妃清查此事。”

“姚贤妃!”江延世眼睛眯起,看向莫涛江,莫涛江脸色也不好看,“太子妃只怕撑不起这事。”

“娘娘前儿说,要杀了姚氏,被我劝下了……”江延世屏退内侍,看着莫涛江,一句话没说完,猛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

这会儿唐嫔死了,姚贤妃就不能再有事了。

“真不是娘娘杀了唐嫔?”莫涛江看着江延世,一句话说的慢极了。

江延世一个怔神,随即迟疑不定了,唐嫔的愚蠢,不只那天那几句话,她最近鼓动和她差不多时候进宫的那群美人答应,话里话外直指娘娘不想让她们怀孕生下小皇子,她鼓动这群人的同时,必定常在皇上面前谗言,那群被她鼓动的小美人答应,必定也要在皇上面前这么说,娘娘要杀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否则,众口烁金,以皇上的脾气,用不了多久,皇上就得把后宫没有喜信儿这件事,扣到娘娘头上。

“娘娘这样肆无忌惮,早晚要害了太子爷。”莫涛江一声长叹,“这件事必定不了了之,唐家……唉,唐尚书必定要病重,大约还会借机请皇上恩准,回家乡养老,朝廷又要动荡,如今但有动荡,都不是好事。

唉,娘娘的脾气,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件事,皇上要罚娘娘,只要后位还在,在下以为,也不全是坏事。”

江延世坐的笔直,好一会儿,慢慢嗯了一声,转身下炕,“我去一趟魏相府上,唐尚书的事,得有个准备。”

莫涛江忙站起来,将他送到院门口,看着他走远了,慢慢仰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好半天,才垂下头,长长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往里进去。

第535章 叙旧

严夫人呆坐在大车里,怔忡出神。

唐嫔死了,唐尚书再次病倒了,皇上总算准了他的乞骸骨,后天,唐家大爷和古大奶奶就要侍候着唐尚书和随夫人,启程回去江宁府老宅,至少唐尚书是要埋骨江宁府,再也不会回京城了。

唐家二爷一家都在外任,唐家三爷在江南游学,家眷都在老宅,从后天起,这座热热闹闹的唐府,就只留下贤哥儿一个人了。

随夫人说,已经捎信让楠姐儿带着孩子到京城来了,往后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里,唐家在京城的,恐怕只有贤哥儿和楠姐儿一家了,她把贤哥儿和楠姐儿一家,托付给自己了。

严夫人只觉得心里酸涩无比。

那天,阿夏说,楠姐儿快回来了,楠姐儿很快就要回来了……

严夫人抬手捂在脸上,眼泪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

莫涛江一件寻常靛蓝绸面薄棉斗蓬,一顶淡青幞头,跟在老仆身后,不紧不慢的进了角门,沿着墙根,进了李学璋的书房。

李学璋迎在垂花门下,见莫涛江进来,忙沿着游廊迎上去,拱手笑道:“好些年没见着先生了,今日得见,总算解了相思之苦。”

“帅司厚爱了,帅司这一阵子辛苦,看帅司气色,倒还好。”莫涛江长揖见了礼,和李学璋并肩往里走。

“听说帅司回来了,我当天就想过来,只是,唉,”莫涛江冲李学璋拱了拱手,“想着帅司丧亲之痛,必定痛入心肺,这滋味我知道,浑浑噩噩,人事不辨,我思来想去,没敢过府给帅司添乱。”

“唉,那几天……总算熬过来了。”李学璋神情哀伤,丧亲之痛,确实让他痛入骨肉。

“这两天听说帅司缓过来些了,我才过来,瞧帅司气色,我这心,就放下去不少。”莫涛江再次打量了一遍李学璋的气色。

李学璋的气色其实不算好,不过,作为哀伤之极的失母丧父之人,这样的神情,算不错了。

“不提了,我真恨不能随父母去了,可这一大家子……唉,不说了,先生请。”李学璋让着莫涛江进了上房,小厮奉了茶水点心,瞄着李学璋的眼色,垂手退了出去。

“大公子可还好?回来这些天……不祥之人,想让彬哥儿去看看,思来想去,只怕去了更不合适。”李学璋让了一遍茶,先往正题上转。

这一阵子,他担忧太子,担忧的夜不能寐。他回来前有无数他不知道的事,他回来到现在,短短一个来月,已经生了几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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