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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532)+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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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常往天清寺旁边喝喝茶的蒲家管事,住没几天,就收拾行李,赶回了盱眙军中。

蒲高明请了胡先生进来,两人听了管事的禀报,胡先生又细细问了几句,打发走管事,胡先生看着蒲高明,眉头紧拧。

“大理寺调将军治平十八年之前的军功册子,和历年拨发的军需。军需上咱们不怕,咱们册上干净,高邮军之后,军需上咱们没再有什么事,之前的,我亲手过了两三遍,又是十来年前的事了,这一条,咱们不怕,可军功……”

胡先生一脸苦笑,军功都是按人头论的,杀人这事,抹平太难了。

蒲高明脸色微青。

“秦王爷这句话,更是……唉!”胡先生一声长叹,“这是一句惋惜,惋惜的很呢,若将军只是奉调回京,另行安排,只要将军愿意,去北边关大帅军中效力,有什么难的?有什么好惋惜的?应该欣慰人尽其用才对,惋惜成这样……”

后面的话,胡先生没说下去。

蒲高明脸色更难看了,片刻,才声调低缓道:“我跟先生想的一样,柏枢密不催促行程,只怕也是等着万事俱备,五路驻军,”

蒲高明顿了顿,“我所求不多,要是能象北上两军,保住家人子孙,就是万万之幸,可如今……”

蒲高明口齿凝涩,抬手捂在脸上,说不下去了。

“将军先别想太多,咱们得好好理一理。”胡先生紧拧着两根眉毛,“眼下,照最坏的打算,治平十八年之前的军功,查出来一桩两桩……唉,不说细节,咱们就打算到最坏,头一关,得先保住命,最好是将军的命。”

蒲高明用力揉了把脸,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腔的悲凉,镇静下来,凝神听胡先生说眼下以后。

“能保住将军的命,将军的家人,流放发卖,都不要紧,将军保住命,就能求着北上赴死,秦王爷是个有眼力的,将军真到了北边,立功是早晚的事,只要立了功,蒲家就有了活路,这一道鬼门关,就算过了。”

胡先生眼睛眯起。

蒲高明听的眉头紧拧,“可是,怎么才能保住命?这才是鬼门关。”

“让我好好想想,如今朝中局势,两虎相争,这中间,也许有可用之机。”胡先生话说的极慢。

蒲高明苦笑,“若是一年前,盱眙军在手,这两虎相争的局面,咱们还有个投靠的本钱,如今,咱们已经躺在砧板上,还有什么可用之机?没有本钱,哪有机会?”

“眼下,盱眙军还在将军手里,事在人为,将军别急,让我好好想想。”胡先生紧紧拧着眉头,抬手冲蒲高明压了压,“咱们至少能拖到明年出了正月再启程,还有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

远离京城的海城,在京东东路和淮南东路交界处,耸立在海城东南的伏虎山,虽然不怎么高大,却因为草深林密,一面靠海。四通八达,又十分险峻陡峭,在京东东路和淮南东路,都是出了名的险地。

这里出名,还因为伏虎山出大盗。

伏虎山脚下,东来西往的必经之路,有个镇子,镇子外,一座山庄大门对着镇子,围墙一路往后延伸,一直圈到山壁上,仿佛把山圈进了院子。

傍晚,镇子里处处炊烟袅袅,店铺多半已经上了一半门,伙计们忙着收拾东西,掌柜们捏着小茶壶,站在铺子门口,和街坊邻居说着闲话,享受这片刻的闲暇。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西而来,直冲进镇子,从急忙躲避的掌柜和伙计们中间冲过,奔着将伏虎山圈进来的那间院子,疾驰而去。

马直冲到院子门口,不等马停稳,马上的黑瘦汉子纵身跳下,将缰绳扔给小跑迎出来回的汉子,得了句吴七爷在家,竟是一路小跑冲了进去。

吴七正跟几个人喝酒,见黑瘦汉子直冲进来,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拍,站起来急问道:“出什么事了?急成这样?”

“大事。”黑瘦汉子答了句,伸手抓起暖窠里的茶壶,也顾不上拿杯子,提起茶壶对着嘴,咕嘟咕嘟一通灌。

“七爷,两件大事,头一件,说是三爷和大爷定下了出了正月问斩。”

“什么!”吴七失声惊叫,“不都是秋后才斩?出了正月?这是哪个龟孙王八蛋……你接着说!”吴七梗着脖子一句话没骂完,看着两只手不停冲他往下压,示意他先别急的黑瘦汉子,摆着手示意他赶紧说。

“这头一件不要紧,要紧的是第二件,黑爷找到救三爷和大爷的门路了,让我赶紧回来,让七爷赶紧带人进京,要快,不是秋后问斩,真就是出了正月。”黑瘦汉子这几句话说的很快,几乎是一口气。

“还他娘的两件三件,这就是一件事,你只说第二件就得了,七爷,咱们这就进京!”坐在吴七对面的壮汉呼的站了起来。

“对,立刻进京,三爷再不回来,咱们就离困死不远了,黑爷真是有本事。”吴七旁边的壮汉也站了起来。

“黑爷在京城?”吴七谨慎不少,看着黑瘦汉子问道。

黑瘦汉子连连点头,“在,让我赶紧回来报信,黑爷说,这会儿不知道要用多少人,七爷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

“大虎,你去叫人,把人都叫过来,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动身!”吴七得了回话,立刻吩咐道。

院子里灯火通明,收拾到后半夜,吴七打头,一行二三十人,分成几队,连夜启程赶往京城。

第567章 闲聊

秦王自从江淮两浙回到京城,虽说还是署理兵部,实际上兵部诸事,皇上只字不提他,秦王每天虽说照常到兵部应卯,却知趣的一事不管,处于实际上的赋闲状态。

秦王和李夏成亲当天,太后大行,刚过了春节,魏国大长公主走了,三皇子出了事,丧事一件接一件,整个秦王府都十分低调。

江皇后被圈禁后,秦王和李夏更是深居简出,从不赴宴请近欢乐。

李家李老太爷和姚老夫人的周年祭祀,在婆台寺做法会前一天,午后,秦王和李夏一辆不起眼的平实大车,出了王府,往婆台山别庄去听法会。

车子出城门走了一段,李夏挂起车帘,将车窗推开半扇,迎着冷冽的寒风,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深吸了口气。

“这一阵子闷坏了?”秦王将手伸出车窗外拭了拭,还好,不算太冷。

“那倒不至于。”李夏将另一扇车窗也推开了些,眺望着远处的蓝天寒山,“就是觉得,象现在这样,咱们两个这样坐在车里,和市井诸人一样,轻轻松松出府,安安静静出城,安安生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时候,有一回就得珍惜一回,以后就没有了。”

“不会,你说过咱们福大命大。”秦王伸手从后面圈在李夏腰间,声音很重。

“福大命大也一样啊。”李夏往后靠在秦王怀里,叹着气,“你看看皇上,哪一回出城不是惊天动地的,回回出城前都得算帐,出一趟城得花多少银子,多算几回帐,哪还有出城的心情?”

秦王呆了片刻,下巴抵在李夏头顶上,闷声笑起来,笑了一会儿道:“咱们可以偷偷的溜出来,所谓微服。”

“微服也一样惊天动地,说是微服,其实暗地不知道得动用多少人,微服一次,几筐折子都是少的,你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唉。”李夏在秦王手上拍了拍,“你脾气这么好,那些臣子肯定不怕你,没错都得刺你几句,真有了错,那还得了?”

“只要你喜欢,我抗得住。”秦王低下头,在李夏脸颊上碰了下。

“就是现在好。”李夏将手塞到秦王手里。

“嗯,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好。”秦王握着李夏的手,将她往怀里拉了拉。

“我也是。”李夏愉快的接了句,稍稍探头出去,看到陆仪,招了招手笑道:“慢点儿走,今天天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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