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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612)+番外

“活口呢?去问问。”李夏眼睛微眯,这样的死士,活口太难得了。

“是。”郭胜出去,片刻就回来了,“陆将军带着承影等人护送王爷去见皇上了,活口留下了,现在审吗?”

“不急,柏乔到了?带了多少人?在从王府往外搜查?”李夏接着问道。

“到了,带了百十来人的样子,人没到府门口就开始以王府为中心散开搜查了,看动静是百十人的样子。”郭胜答的非常仔细,他还没见到柏乔。

李夏心里微宽,这是京城,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柏乔能这么快就带着百十来人赶过来搜查,他已经是他能关切的极限了。

“柏乔这里,王爷既然进宫请见,必定要请下来旨意的,不用管。

你替我去找侯明理,告诉他侯氏所作所为,侯氏一介弱女子,我认识她多年,相信她就算有错,也不过一时糊涂,伤心过度失了理智,我不打算涉及侯家,不过,告诉侯明理,我觉得王富年比他更适合做计相这个位置。”

李夏接着吩咐,郭胜欠身应是。

“现在就去,顺便找一趟王富年,让他今天找个机会过来见我。让人叫丁泽安来。”李夏吩咐了郭胜,不等他退出,就扬声叫湖颖。

郭胜答应一声,急忙紧步退出,自己去找侯明理,挑了利落小厮,赶紧去叫丁泽安。

陆仪和承影等人,紧跟在秦王四周,在如注的暴雨中,沿着御街,疾驰如箭,临近潘楼街,前面一队人马疾驰穿过御街,陆仪伸手抓在秦王马缰绳上,“象是江延世。”

“他是往东华门去。”秦王轻轻推开陆仪的手,“不必理会他。”

陆仪应了,一行人马速不减,两队人马将将错过,各奔前方。

秦王府门口的这场劫杀的消息,并没有因为暴雨,而慢上哪怕一丝,如飞一般,通过各种渠道,递到了各人的耳朵里,比如那几位相公。

金相、魏相和严相,以及大理寺卿,刑部周尚书等人,正围坐在中书省那间宽敞的上房,听陈江说着婆台山一案。

先是金相的老仆,直冲进来,没等禀报完,魏相和严相的长随也冲了进来。

正说案情的陈江不说话了,挨个看着神情凝重的几位相公,周尚书也看着几位相公,下意识的挺直了上身。

“刚刚得的信儿,秦王爷从益郡王府祭祀出来,回到秦王府门口,遭人劫杀,动用的全是强弩硬弓。”金相冷着脸,先说话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先散了吧,我得立刻进宫请见皇上,动用强弩硬弓,别说在京城,就是不在京城,这也是谋逆造反,这是极大的事。”金相最后一句话,瞪着魏相,带着狠意。

魏相还在呆怔中。

婆台山一事,已经是他能想象的手段暴烈的极限了,一趟婆台山之行,让他连着几夜睡不安稳。

现在,京城之中,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动用这么多的强弓手,劫杀一位亲王,这份惊世骇俗,这份无法无天,这份嚣张暴烈,完全在他的想象之外。

这份令他心神震荡的愕然意外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恐惧,那是位亲王,就敢这样行事,那别人呢?岂不是说杀就杀了……

严相见金相抬脚就走了,魏相两眼发直还在呆怔中,忙站起来吩咐诸人,“都赶紧回去吧,这是一场泼天大事,陈江先留一留,备着皇上一会儿召见,这件事儿,诸位出了门,还是先不要提起的好,以免人心震动,就这样吧。”

严相也没多少心思再多安排安抚,挥着手示意众人可以走了,不等众人起身,自己已经急步往门外走去,他也得赶紧进宫请见,这件事儿,太大了。

陈江站起来,四下看了看,找了个角落里坐下,自己动手沏了茶,垂眼抿着。

他很不喜欢查这样的案子,惊天归惊天,可都是明摆着的,人人心知肚明,人人要装糊涂,他也没办法,这跟什么清明仁义什么什么全不相干,他也只能葫芦提的查,葫芦提的说,实在腻歪。

皇上在园子里给二皇子上了柱香,刚刚回到殿内,神情黯然。听说秦王请见,眉头蹙起,子嗣凋零,几年来一无所出,他这会儿心里正难过得很,至少这会儿,他谁也不想见。

通传的内侍瞄着他的神情,小心的加了句,“秦王爷浑身的血,象是出什么事儿了。”

“嗯?”皇上皱起眉,没等他拿定主意,又有内侍进来通传,金相请见,说有极要紧的事,内侍刚禀完,又有内侍进来禀报,魏相和严相请见,说有极要紧的事儿。

皇上坐直了,点头示意叫进。

看来,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秦王走在最前,浑身湿透,原本斑斑片片的血渍,被雨水晕开,雪白的衣服上,已经是一大片浓淡不一的血红。

金相脸色苍白,紧跟在秦王身后,目视前方,没看秦王。

魏相不想看秦王那一身的血,却又忍不住,时不时看一眼,又飞快移开,眼里一片仓惶,就连脸上,也带出了丝丝掩不住的惊惧。

严相走在最后,努力想从金相和魏相两人中间,看清楚秦王这一身的血,到底受伤了没有,伤的重不重。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下意识的挺直了上身,震惊的看着秦王浑身的血渍。

“皇上,臣弟还能见到皇上,是祖宗保佑,上天保佑。”秦王离皇上比平时远了两三步,扑通跪倒磕头,直起身,仓皇中带着孺慕,仰视着皇上,声调凝噎,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臣弟死生逃生,头一件事,就是想看看皇上,臣弟生而无父,只有皇上,皇上等臣弟如兄如父,臣弟心里,皇上是兄,更是父,臣弟……”

秦王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被秦王的慌乱痛哭,和这几句因为零乱无章,却显的分外真切的话,说的心里一阵酸软,他这个弟弟,确实象他的儿子一般,只是不象他的儿子那般让人费心。

“老臣请见皇上,正是因为秦王爷这事,秦王爷从益郡王府祭祀后回到秦王府大门口,遭人劫杀,这还算是小事。”

金相抬头,直视着皇上,“可怕的是,凶手动用的,全部是强弓强弩。自太祖起,就有旨意,京城以内,非特旨不得带弓入城,违者以谋反论处,不光是本朝,这样的规矩,历朝都是如此。强弓硬弩,杀人于百丈外,实在太可怕了。

如今京城却有如此众多的弓箭好手,本朝强弓好手,五百步内可稳稳射灭细小的蜡烛火,皇上,此事若不彻查,京城之中,人人自危。太子宫紧挨着东华门,东华门外杜家酒楼,距东华门不过两百步,就是这宫城……皇上,这太可怕了。”

金相一脸恐惧,说不下去了,再次曲膝跪倒在地,“皇上,依律,非有旨意,动用强弓硬弩,就是谋反。皇上,这是谋反,万万不可再有丝毫放纵,否则,皇上,今天是秦王,异日……”

金相磕头下去,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魏相也跟着跪下,他这会儿心乱如麻,一句话不敢多说,金相说的对,杀的是谁还算是小事,在京城动用强弓硬弩,这就是谋反,极其可怕的谋反,谋反这样的事,他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

“皇上,臣附议,此事万万不可纵容,否则,强弓硬弩之下,京城之中,皇城内外,甚至宫城,人人防无可防。秦王爷今天能够侥幸逃脱,这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严相跪下,附议金相,这件事,确实让他心里生出极大的惧意。

皇上脸色变了,金相没说出来的话,他听的更明白,今天是秦王,明天也许就是他了,确实,在上好的强弓手面前,他这座皇宫,也不怎么安全,东华门外杜家酒楼离太子宫不过两百步,太子宫离他早朝的大殿,也不远,除了强弓,还有强弩……

“传旨,命……”皇上的话一卡,看向金相,此事应该点给谁彻查,陈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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