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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617)+番外

当年他统总江南军务,一方大员,封疆大吏时,王富年不过是个四品同知,如今,这也没几年啊,这王富年就要被称一句相公了,他这辈子,只怕也上不去这一步了。

魏相脸色微青,侯明理上折子病辞,又推荐了王富年这事,他跟大家一样,也是刚刚听金相这一说,才知道,这太过份了!

金相刚刚说完的时候,他就该冷脸斥责这事的荒唐,按照规矩,这样的事,应该他们几位相公先议好了,或者议不好,再提到这里来。

可他一只手抓起松开,松开抓起,犹豫到现在,还在犹豫。

昨天那场劫杀,太骇人听闻了,强弓硬弩这事,沾上边碰得着的,都是个粉身碎骨,侯明理这个时候乞病,不就是因为女儿侯郡王妃牵涉进去了,他推举王富年,必定是得了什么许诺……

王富年是秦王府的人……

他要是反对,就得提出另一个合适的人,可现在,他不敢随便提人选,外面柏乔还在满城搜查,李家那位女婿丁泽安,紧跟在柏乔身边一步不落,万一……

“魏相的意思呢?”

魏相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突然听到金相一句询问,急忙答道:“这是大事,是要圣裁的。”

“嗯,既然大家都觉得王富年十分合适,那一会儿就举荐王富年接任计相,请皇上圣裁。”金相总结了一句,接着道:“好了,现在开始看折子吧,要快,这几天皇上病着,过了午时,就得等明天了,都是极要紧的事。”

众人听了,急忙接过小吏递上的一摞摞折子,赶紧看起来,这两大筐折子,他们每个人都要全数看一遍,再理出来,理出折子,也得理出自己的思路。

早朝上吵的时间太长,折子又太多,众人头也不抬,也就堪堪看完,离午时,只有一个时辰了,金相一边催着众人分类折子,一边道:“赶紧分一分,至少各有什么想法,到皇上面前再说吧,这折子里的事,实在拖不得,赶紧赶紧。”

众人忙中好歹没出错,跟着金相,急急匆匆赶到宫门口,直奔勤政殿。

皇上缓步从殿后进来,看起来疲倦非常的坐到榻上,扫了眼每个人都抱的满怀的折子,脸上的倦意更浓,“说吧。”

“是,”金相上前半步,先说了推举王富年接任计相的事。

皇上皱起了眉头,“侯明理不过病了,怎么就推举起计相来?”

“侯明理病得重,只怕一时半会不能到部视事,如今正是春夏赋税吃重的时候。”说不上来为什么,金相没有多说的心情。

从昨天开始,连他们这些老臣,也都站着议事儿了。

“魏相看呢?”皇上的目光从金相,移到魏相。

“臣以为,皇上说的极是,侯明理年纪不大,不过一时病了。”魏相心里转了无数念头,还是先让侯明理拖着计相这个位置,等他理出头绪。

“嗯,你看呢?”皇上看向严相。

“皇上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正是春夏赋税吃紧的时候,侯计相哪怕一时半会不能到部视事,都影响极大,臣以为,若是让侯计相在职养病,三司使这里,得指个人统领一二。”

皇上看向古翰生,他是户部尚书,代理一下三司使,极为顺便。

“皇上,臣一向愚笨,接任户部,直到今天,还十分吃力,就是户部的事,还要时常请教侯计相和王富年。”古翰生迎上皇上的目光,立刻推辞,他是真兼不下来。

皇上皱起眉头,又看向严相,严相立刻躬身苦笑道:“苏相病重,臣兼顾苏相和臣手中诸事,再要顾及三司使,只怕顾此失彼,误了国家大事。”

皇上脸色沉下来。

“不如让王富年暂代实务,再让魏相兼顾一二,皇上看呢?”柏景宁上前半步,躬身建议。

“你看呢?”皇上脸色缓和,看向金相。

“臣以为妥当。”金相欠身赞同。

魏相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这么安排,岂不是责全是他的,回头有了功劳,倒不一定是他的了。

唉,就这样吧,好在,这计相的位置,不算落到他们手里,只能这样了。

“皇上,今天早朝的折子,臣等已经理出来了,总计……”

金相的话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议的怎么样?先择要紧的说。”

“是。”金相将自己怀里的折子递给内侍,“这十二份,说婆台山惨案,和昨天的劫杀,皆是皇上纵容所致,请皇上下罪已诏。”

皇上脸色变了,上身猛的直起,眼睛微眯,从金相起,挨个看向低眉垂眼抱着折子的众臣,“真是混帐!你们说说。”

皇上先点到了魏相。

“历朝历代,总少不了这样哗众取宠以博名的小心,皇上不必理会。”魏相忙欠身道。

皇上轻轻舒了口气。

“这十二份折子言词中肯,皇上应该好好看看,臣以为,下罪已诏是有些过了。”金相迎着皇上看过来的目光,欠身答话。

皇上神情顿时转厉,眯眼盯着金相,冷哼了一声,看向柏景宁,“你说说。”

“婆台山一案和昨天的劫杀,陈少和柏乔还在清查,臣以为,应该等查清楚之后,再论责任。”柏景宁垂眼道。

皇上似有似无的冷哼了一声,斜向严相,又从严相斜向几位尚书。

“诸位朝中重臣,一个个疏忽应付,私心重重,你们扪心自问,这臣子,你们做的怎么样?算来算去,倒是朕的不是了!也是,是朕过于慈悲了。把折子放下,朕自己看,都退下。”

皇上看起来十分恼怒,最后一句,声色俱厉。

金相脸色不变,垂手应了,往后退出,诸人也忙将折子交给内侍,跟在金相后面,依次退出。

第625章 算大事不

看着诸臣退出了殿门,皇上转眼看向一堆堆的折子,挨堆打量了一遍,冷哼了一声,看向垂手立在大殿一角的崔太监,“这事儿,你怎么看?”

“朝廷上的大事,老奴不懂。老奴只是想起来先皇常说,为君者不可逆大势,要顺势而导,不可逆流而行。”崔太监往前一步,垂手笑道。

皇上脸上的神情更加不好看了,冷哼了一声。

“从婆台山一案,到昨天的事,看起来,朝廷内外,都吓坏了,不瞒皇上说,老奴也吓着了,实在是过于暴烈了,得压一压了。”崔太监看了眼皇上一脸的心情不好,接着道。

“怎么压?”皇上烦恼的拍着炕几上的一摞折子,“二哥儿走了,朕若打压太子,秦王府这边怎么办?你看看这几天,老二跟疯狗一样,见谁都亮着牙,整座秦王府都跟疯狗一样,朕压都压不住。偏偏四哥儿和五哥儿一对儿没出息,四哥儿跟在太子后面,唯命是从,五哥儿跟在老二后面,唯唯诺诺,哪象是朕的儿子?”

皇上越说越气,“真是太没出息了!朕让他俩一起领差使,一起出府,甚至两处座府,都特意挑了相邻的两片宅子,不就是想让他俩互相扶助,谁也别靠,立起来,朕也好……”

后面的话,皇上咽住了,“你看看现在,朕这样扶助,这两个也没能立起来。二哥儿三哥儿先后没了,你看看这两个,也是一对儿蠢货,朕什么都给了,可他俩连自己都护不住!现在成了这样,两边都是乌眼鸡一样,一个暴烈,另一个能好到哪里?不也疯狗一样?动了哪个,另一个就是一支独大,偏偏,唉!”皇上一声长叹,“这五六年,宫中一点动静都没有!朕手里,一个能从中调和,稳一稳的人都没有!”

“程氏一族,从迁到中原以来,就子嗣不丰,象皇上这样,生了六位皇子的,除了皇上,也就两位,子嗣上的事,皇上还要放宽心。”崔太监这几句劝,虽说委婉却十分明白。

皇上更加烦躁,连拍了几下那摞折子,连声长叹,“唉!不放宽心又能怎么样?程氏一族,没有能多过六个儿子的。可六哥儿走了,宫里还是没能添丁。后来三哥儿也走了,这一年多也是全无动静,现在二哥儿也没了……唉,朕是不想了,你说的是,象朕这样,生了六位皇子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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