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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641)+番外

“是,郭爷尽管吩咐。”富平冲郭胜拱手。

“金明池演武那天,你能随侍到船上吗?”郭胜直截了当的问道。

“能。”富平答的更干脆,“小的在内侍卫这几十年,几分脸面还是混出来了,哪天当值,在哪儿当值,想调到哪天哪儿都容易,郭爷只管吩咐。”

“那就好,这是最要紧的一步。”郭胜松了口气。

先前他想过,要是富平没办法确保他那天在船上当值,他得想个什么办法,确保他那天要到船上当这个差,到现在也没能想出什么头绪,对他这种离皇城都很远的人来说,这件事实在太难了。

嗯,现在看来,他多操心了,也是,这位富平,聪明之极,极能隐忍,这么多年,在内侍卫,只怕不只有几分脸面这么简单。

“有了这一步,别的就都容易了。”郭胜语调轻松起来,“今天见你,就这一件事,别的,等过几天,那天船上的人大致定下来,咱们再见面细说。”

“行!都听郭爷安排。”富平爽快答应,欠身让郭胜出去,自己在屋里等了大半个时辰,才悄悄出门,隐入黑暗中。

……………………

陆仪和郭胜往孝严寺去时,皇城另一边,破旧的简直有些破败的宝箓宫一角,江延世迎着背着手,闲庭散步一般缓步过来的崔太监,长揖到底。

“这宝箓宫,我有好些年没来了,没想到旧成这样,不过,这儿赏月,倒是极佳。”崔太监冲江延世点了点头,算是还了礼,再往前几步,离江延世两三步站住,转身打量着四周,轻言慢语道。

“今天这样的残月,确实最宜眼下这宝箓宫。”江延世也仰头看月,“月缺月圆,景致如何,还是在心境,晚辈瞧这月下宝箓宫,无数过往,恩怨交缠,和这残月一样,都过于破败了,到了该好好修缮清理的时候了。”

“嗯。”崔太监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侧头斜斜的打量着江延世,片刻,直入正题,“你深夜找我,总不至于为了赏这月下什么景,有什么事,说吧。”

“大伴是爽快人,晚辈请见大伴,是想请大伴援手,还朝廷,和这帝国一份安稳。”江延世说着,冲崔太监长揖了一礼。

“恕我驽钝,公子这话,我没听懂。”崔太监眼睛微眯,直视着江延世。

“秦王爷和皇上不同母,皇上生母另有其人。”江延世迎着崔太监的目光,眼睛微眯,“秦王爷和皇上,只是不同母么?”

崔太监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公子,此话可要慎言。”

“这宫里,大约没有大伴不知道的事。”江延世往后退了一步,“前尘旧事,事情已经过去了,尘归了尘,可恨,还在,不但还在,还日日生发,一点点长了起来,大伴必定看的一清二楚。”

崔太监看着江延世,没说话。

“婆台山上,我以为能替太子,替皇上扫去这股子已经根深叶茂了的旧恨,可我失败了,惨败,反倒让她送进了二爷一条命,王府门口,阴差阳错,功亏一篑。现在,大伴,您说,我该怎么办?”江延世看着崔太监。

崔太监移开了目光。

“我是为了太子,太子却不是为了自己,那座王府,所图所谋,也不在太子,这个,想来大伴比我看的更清楚。”

看着崔太监移开了目光,江延世心里微松,话就进了一步。

“晚辈见识浅薄,江家根基更浅,晚辈无知之事太多,不过,大伴统领内侍卫几十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这几十年,眼睁睁看着,却安静的几乎无声无息,晚辈无知之见,大约,大伴所重,只有皇上安危一件事。”

崔太监眯眼打量着江延世,干笑一声,“都说江公子聪慧之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不知道的事,确实很多。”

“大伴过讲了。”江延世拱手半揖了一礼,“太子和晚辈,和大伴一样,正是因为忧心皇上安危,才有了婆台山和王府门口,这些冒险之举,可惜……唉,功败垂成。”

江延世一声长叹,“婆台山上,晚辈见识了那座王府的实力,不过冰山之一角,晚辈心里已经惊惧之极,才有了王府门口那场事,没想到,唉!”

江延世又是一声长叹,“不瞒大伴,晚辈这份惊恐,不光是王府里到底藏有多少人手,还在于,那一丝天意。大伴感觉到了吗?”

江延世紧盯着崔太监,崔太监紧紧抿着嘴,移开了目光。

“晚辈不知道这一线天机来自何处,因何而起,可这一线天机,令晚辈夜不能寐,恐惧之极,大伴,那座王府,自始至终,眼睛盯着的,只有一个地方,只有一个人,要是哪一天,他们动了手,大伴能万无一失么?”

“句句大逆不道。”崔太监声音淡然,“象你说的,我一个奴儿,只知道做好份内的事,余事不敢多闻多看,你到底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这股子在朝里,在帝国扎的越来越深的仇恨之毒瘤,必须连根拨出来,只有把这毒瘤拨出来,太子,四爷五爷才能有条活路,还有皇上,”

江延世顿了顿,“大伴的心,就不用悬着,可以放下来了。”

“你不是已经动过手了?”崔太监眼皮微垂。

“晚辈无能。”江延世再次冲崔太监半揖,“只能请大伴援手。”

“说说。”崔太监似是而非的说了两个字。

“金明池演武,他必定要陪在皇上身边,这在大伴的安排之内,只要让他往旁边靠一靠,若是再能给晚辈留出一两丝空隙和机会,那就更好了。”

江延世没看崔太监,垂眼道。

“好大的胆子!”崔太监冷笑了一声,一个拂袖,转身走了。

江延世看着崔太监的背影,眼睛眯起又舒开,轻轻慢慢的吁了口气,好了。

只要他肯抬抬手,自己的大事,就有了七八分把握了。

第648章 番外七 那位陆将军之七

陆仪连踢带打,任谁劝也没用,只哭的嚎的气噎声嘶,晚饭也没吃,直到哭的累极了,眼睛都睁不开了,蜷在床上,一边抽泣一边闭上眼睡着了。

从陆老太爷起,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总算松了口气,连抹了几把满额头的汗,只觉得虚脱了一般。

周三太太跟着没吃没喝闹到半夜,累的腿都是软的,眼看陆仪睡着了,至少这一会儿,心里稍稍宽了些,吩咐巧叶也留下来,嘱咐了一通,踮着脚进屋,看了看睡梦中还时不时抽泣几声的陆仪,出来,再次嘱咐了一遍黄嬷嬷等人,小心看着,夜里警醒些,看着哥儿别病了等等等等,出来,又吩咐厨房安排人值夜,先备些汤水点心,炉子别熄火,随时准备着小爷半夜醒了,想要吃这个吃那个。

退到院子外,站着又细细想了一遍,确定周全了,才一只手捶着腰,往自己院子里回去。

陆仪是饿醒的,眼睛先睁开一条缝,眯眼看着帐子外的一片阴暗,一动不动趴了一会儿,稍稍动了动,停下听了听,确定没动静,再动了动,慢慢挪着床边,滑下了床。

当值的丫头婆子,从黄嬷嬷到小丫头,从傍晚到陆仪睡着,被指使的高高提着颗心,片刻不停的整整折腾了两个多时辰,从头到尾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又是劳累,这会儿都乏透了,一个个睡的很沉。

陆仪从床上滑下来,贴着床边趴了一会儿,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到耳屋门口,正要推门,又顿住,摸了摸饿的快瘪了的肚子,四下看了看,轻手轻脚爬到桌子下,站起来,将桌子上的点心先抓了一个塞进嘴里,再抓上一把,低头看了看,没地方放,干脆一只手抓着,一只手照样爬的飞快。

陆家这样的人家,门自然是开关无声,陆仪爬到门口,直起上身,回头瞄着屋里沉睡的众人,悄悄推开门,爬到门槛上一个骨碌滚出去,贴在墙根阴影中,迈动小短腿,飞快的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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