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盛华(647)+番外

都闹成这样了,还不忘了先生布置的功课,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这么好呢!

陆仪拿着书,站到耳屋门口,一边背书,一边时不时抽泣一声,背了几句,举着手看着黄嬷嬷,“手疼。”

“这药不管用?哥儿等着,我去再找瓶更好的药。”黄嬷嬷急匆匆往上房禀报陆老太爷,得再找瓶更好的药。

看着黄嬷嬷进了上房,陆仪又背了一句,举着手看着巧云,“疼,你给我洗掉。”

“小爷,这药……”

“疼!”陆仪带出了哭腔。

“好好好,先洗掉。”巧云急忙转身进屋拿温水帕子。

陆仪拿着书本,看看上房,再看看耳屋,扔了书本,往旁边两步,跳下台阶,一头冲进通往后园的月亮门,紧跑几步,手脚并用爬进只一尺来高的大花盆里,再踩着花盆盆沿,爬上紧挨放着的另一只比他还高些的青花花盆。

青花花盆里种的是一棵十八学士,枝繁叶茂,开的正盛,陆仪故伎重演,紧贴茶花,站进了花叶丛中。

他今天正好穿了件翠绿的衫裤。

陆老太爷这间院子内外,再一次鸡飞狗跳。

这一回,从陆老太爷到粗使婆子,每条墙缝都捅了一遍,直到天黑透了,也没能找到陆仪,陆老太爷让人拿了根拐杖拄着,站在廊下喘粗气,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没影儿了。

这么大点孩子,这一出调虎离山,用的可是真好啊!

可他到底藏哪儿去了?这院子里,但凡有缝的地方,都找过好几遍了,天都黑了,这孩子,到底哪儿去了?

陆老太爷这心里,说不清的滋味,他简直怀疑自己能不能把这孩子带大教好了……

这天是个阴天,天一黑下来,灯笼照不到的地方,几乎就是漆黑一片,不过陆老太爷这个院子里,简直是灯笼挨着灯笼,可灯有影,花草建筑,更是阴影重重。

陆仪悄悄从大青花花盆里翻出来,涂了满手药膏的手一滑,先摔到矮一点的花盆边上,又从矮花盆边上摔到地上,疼的陆仪撇着嘴,却一声没出,手脚并用,从花盆缝里飞快的往后角门爬过去。

院子里院子外,到处都是找人的人,后角门大开着,陆仪爬出后角门,站起来,沿着树下阴影,往姚先生院子方向,跑的飞快。

姚先生院子再往外,就是大门,他是记得的。

陆仪紧紧抿着嘴,盯着前面的阴影,刚刚猛跑起来没几步,一头撞到了正站在树下,举着根杆子往树上轻拍树枝树叶的姚先生身上。

陆仪人虽小力气还真不小,一头撞在姚先生背后,把姚先生撞的唉哟一声,一个狗啃摔在了地上。

散在旁边,提着灯笼到处乱找的仆从婆子急扑过来,捉陆仪的捉陆仪,扶姚先生的扶姚先生。

姚先生扶着腰,一声接一声唉哟着,看起来万分艰难的进了屋,斜着身子坐到椅子里,看着满手的药膏糊了不知道多少在脸上,再沾了土沾了泥,三花脸一般的陆仪,连声叹气。

陆老太爷先往陆仪脸上摸了一圈,又摸了身上,再抓过陆仪的手看了看,从陆仪衣服领子里摸了朵茶花出来,举起看了看,吩咐安顺,“这是十八学士,你去看看那盆十八学士,看看盆上花枝上是不是有药膏。”

安顺片刻就回来了,指着后面两个健仆抬进来的那盆十八学士,“老太爷自己看看吧,这盆沿上,还有这里,都是药膏,这边花都掉光了。”

陆仪甩开陆老太爷的手,一声不响,顾自爬到姚先生对面的椅子上端直坐下,昂着头,挑衅的看看姚先生,又看向陆老太爷。

“我先侍候小爷去洗洗干净。”黄嬷嬷上前去抱陆仪,陆仪鼓着嘴,瞪着黄嬷嬷,见她伸手抱过来,张嘴咬在了黄嬷嬷手腕上,这一口咬的黄嬷嬷一声惨叫,巧云急冲上去,伸手去拉黄嬷嬷的手,陆仪再次张嘴,一口咬在巧云手上。

姚先生看了个目瞪口呆。陆老太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巧叶等人急忙扑上去,从背后抱住陆仪,黄嬷嬷和巧云手腕手上,血流了出来。

“这,这这这!”姚先生点着陆仪,直瞪着陆老太爷,只是这这这,后面的话……后面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老太爷抬手按着额头,几十年来头一回,他无比深切的感觉到,当父母亲长这事,是如此艰难。

第652章 番外九 那位陆将军之九

陆仪再次累极睡着了。

姚先生和陆老太爷愁眉苦脸,对坐喝茶。

闷坐喝了两三杯茶,姚先生放下杯子,叹了口气,“你家这孩子,实在是聪明极了,你看到他刚才的眼神没有?我跟你说,这逃跑的事,这一回,肯定不是最后一回,这只是开了个头,往后,除了逃路,还不知道他还会打什么主意,做出什么事呢,要是哪天他放火烧了你这间屋子,我都不意外。”

“你这话说的,还用你说?我都知道,我都看到了,你倒是说点有用的!”陆老太爷一肚皮的烦恼。

儿孙天资不佳,他愁,这会儿有了个天资绝佳的,可他更愁了。

“送山里去吧。”姚先生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建议道。

“他才四岁。”陆老太爷一句话说完,两根眉毛抬出一额头抬头纹,“年纪这事,都是惯例,可没谁说过多大行,多大不行。”

陆老太爷眉毛落下来,“山里那帮祖宗,年年冲我横鼻子竖眼,嫌子孙不佳,今年刚开年,一张嘴,就要了五十万银子,说什么,有几位老供奉说是太闲了,闲的要长出绿毛了,要到北边大草原走一圈散散心去。”

陆老太爷深吸了口气,“你说的对,该把凤哥儿给他们送过去,前儿我也在想这件事,怕家里这几位供奉万一有点儿差池,耽误了凤哥儿的功夫,就是,凤哥儿不能不读书。”

陆老太爷上身前倾,满眼期待的看着姚先生。

“我跟凤哥儿去。”姚先生干脆之极,“你好茶好饭,新书好墨供足就行。”

“这容易,山里可比我们老宅供奉得好,嗯,明儿我让凤哥儿他母亲走一趟,这事儿,得跟他阿娘说一声。”

“怪不得那位沈氏把这孩子送回你们陆家了,换了我,也得给你们扔回来。”姚先生说着,站起来,啧啧几声,背着手走了。

第二天一早,周三太太只带着几个心腹婆子,和十来个护卫,出了建昌城,往城外她那个小庄子过去。

进了庄子,护卫们散开没再跟着,周太太下了车,带着几个心腹婆子,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和熟知的佃户庄头打着招呼,沿着庄子转了一圈,进了座落于庄子侧后,离别的人家都有一段距离的一处小小院落。

周太太从屋后过来,先围着院子转了半圈。

院子后面和两侧的围墙都是青砖,一人多高,围墙外沿墙一圈已经打扫干净,每隔两三步,用细竹子围起个小圈,圈里面刚刚浇过水,没发芽,还看不出种了什么。

周太太一边走一边细看,转到院门一侧,站住仔细打量。

院门这一侧是用竹子扎成的篱笆,隐隐约约能看到院子里,竹篱笆明显是刚刚用水冲刷过,虽旧却干净清爽。

透过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略削瘦的身形在不停的忙碌。

周太太轻轻呼了口气,露出丝丝笑容,示意婆子叫门。

婆子扬声道:“周嫂子在家吗?太太过来看您了。”

几乎立刻,院门就从里面拉开了,沈氏紧紧抿着的嘴唇间带着丝丝紧张,直视着周太太。

“没事儿。”周太太急忙迎着沈氏的神情答了句,“咱们进去说话。”

沈氏听到没事儿三个字,明显松了口气,侧身让到旁边,曲膝下去,“太太见谅,太失礼了。”

“这是哪里话。”周太太笑答了句,进了院门,转头打量四周。

这间院子从前是一位避居其间的老供奉的住处,院子大房子少,靠东边两间上房连着三间厢房,上房前面西边和后面,铺着青石,砌了花池,还搭了个小凉亭,这会儿各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花池里地已经翻过,眼睛所及,处处清爽干净。

上一篇:大燕女提刑 下一篇:独臂将军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