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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649)+番外

“跑的挺快。”干瘦老太看着陆仪的腿。

“能屈能伸这一条好。”凶狠的柴师父放下车子,拍着手。

“我觉得还得有后手。”一个文士模样,摇着把折扇的老先生目光没离开过陆仪。

“这孩子真好看!还真是……象极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老迈的老者捋着胡须。

……

陆仪没哭多大会儿,就不哭了,因为送他来的车子,长随,老仆等卸下东西,赶着车就往外走了,留下来的,除了他,就是姚先生和姚先生的两个小厮两个老仆。

陆仪紧紧揪着姚先生的长衫,姚先生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姚先生却仿佛长衫没揪着个孩子,也没有一走一绊,只管指挥着两个小厮,从箱子里拿出东西,这个放这里,那个摆那里。

几声哨声响起,围观的老供奉们各往各的地方,一转眼走光了。

陆仪松开姚先生,象只警惕无比的小兽,挪一步听一听看一圈,一步一步挪回刚才车子停下的地方,看向来时的路。

傍晚,几个健壮汉子送了米油肉菜过来,院子里厨房里一应俱全,两个老仆生火做饭,小厮沏了茶上来。

陆仪低着头,一声不响吃了饭,一声不响跟着小厮到厢房自己屋里睡下。

陆仪蜷缩在床上,却大睁着双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山里仿佛人定的极早,没多大会儿,就只有虫鸣山风的声音了。

陆仪挪到床边,小心的滑下床,紧挨床沿蹲着,听了一会儿动静,趴在地上,飞快的爬到门口。

门只是虚掩,一推就开,外面月光很亮,陆仪蹲在门槛里,犹豫了片刻,左右看了看,一头冲了出去。

院门大开,陆仪直冲出去,奔着白天看好的来时的路,小短腿迈的飞快。

路旁边的山树丛林中,蹲满了老供奉们,笑眯眯看着跑的飞快的陆仪,陆婆子啧啧有声,“我就说,跑得快。”

“怎么样?没撑过人定吧,给钱!”老书生冲凶神老柴伸出手。

“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耐性,这可不行,回头老子得好好操练操练不可!”柴供奉一边摸了块银饼子拍到老书生手里,一边愤愤发狠。

“嘿,还真是跑的飞快,走走走!”眼看陆仪要转个弯,跑出视线外了,矮胖的陆老供奉站起来,背着手悠悠闲闲往前走。

众人也都往前,一群十来个人,在草木山石间穿行,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就连虫子的叫声,也没被打断一声。

陆仪一口气跑的喉咙发干,实在跑不动了,凑到块山石旁,缩成一团坐下,一点点看着四周,越看越害怕。

四周虫鸣声欢快响亮,不时有不知道什么爬过的沙沙声,或是树叶被什么东西擦过晃动的声音,陆仪越听越害怕,再往后缩了缩,紧紧靠在大石头上。

大石头后的虫鸣突然没了,一阵沙沙声响起。

陆仪眼珠先慢慢转过去,再一点一点转过头,刚转看到大石头中间,就看到一只高昂的蛇头,正冲他丝丝吐着信子。

陆仪两只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死死的瞪着那条大蛇两只黑亮的小眼,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着,整个人僵的连呼吸都停了。

那蛇丝丝吐着信子,蛇头拧了拧,趴到大石头上,冲着陆仪,飞快的游过来。

陆仪圆瞪的双眼和头,随着那蛇的头一起动,看着那蛇游下大石头,游上他的膝盖,再从他膝盖上水一般滑下去,游进了草丛中。

沙沙声由近而远,陆仪猛一口气缓过来,连滚带爬跌到路上,手脚并用爬了几步,站起来,甩着胖胳膊胖腿,跑的飞快。

“这孩子好!这孩子太好了!”陆婆子看的眉开眼笑,“真是天生的陆家人,这孩子真是太好了。”

陆婆子从小到大,只有别人夸奖她的,几乎没夸奖过别人,这会儿满腔兴奋,满意极了,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句:真是太好了。

“走。”柴供奉一张脸也笑成了花,“这孩子临危不乱,这一条极难得,竟然没叫出来,难得难得。”

“长相又好,我跟你们说,长相好这一条最难得。”老书生不知道从哪儿抽出折扇,抖开摇着,“别的都能学,长相好这一条,可没法学。”

一群老供奉低低说着话儿,缀在陆仪后面,看着他跑的腿下一软,一头跌倒。

陆仪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眼泪却一串儿一串儿的往下掉,抹一把眼泪,再抹一把眼泪,抖着胳膊撑着坐起来,在地上挪了挪,面向跑出来的方向,从上看到下。

“他找什么呢?”陆婆子跟着陆仪也看了一遍,什么也没看到。

“照我瞧啊。”柴供奉慢悠悠的声音里透着笑意,“他在看有没有追上来找他。”

老书生低低一声笑,眼里全是兴致,“老柴这话我赞成,这孩子鬼得很,且看他怎么做。”

陆仪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跑来的方向,看了足有两三刻钟,除了虫鸣山风,什么也没有,陆仪虽说没敢放声,可已经哭的一阵接一阵的抽抽起来。

闷声又哭了一刻来钟,陆仪两只手撑着自己站起来,转了个方向,站住,又转了个方向,再站住,又转了个方向。

“这是要干嘛?转得我头都晕了。”陆婆子看的差点笑出来。

“犹豫呢。”柴供奉闷声笑着。

“你说他是往前,还是往回?咱们来赌一把。”老书生捅了捅柴供奉,兴致盎然的建议道。

“两块银饼子,我赌咱们凤哥儿得掉头回去,这是个能屈能伸的。”矮胖的陆供奉先下了注。

“你呢?”老书生看着柴供奉。

柴供奉紧盯着陆仪,“往前,这孩子有股子勇往直前的气概,象我。”

柴供奉身边所有的老供奉一起斜着他,嘴往下撇,就差啐他一口了,他这张老脸皮一如既往的厚啊。

路中间,陆仪已经转了七八个来回了,一把一把抹着眼泪,一点点挪向往前的方向,又拧头往回看了一会儿,垂下头,一步一步往前挪。

“咱们凤哥儿了不起!好!我就喜欢这样的,自己做的决定,哭着也得做到底,好孩子!”矮胖的陆供奉立刻夸奖。

“我本以为老柴脸皮最厚,如今看来,老柴这脸皮,比起你陆青山,还是差了不少。”老书生摇着折扇,仰天长叹。

陆供奉没理他,歪着头,不错眼的看着陆仪,这孩子真是太漂亮,太可爱,太聪明,太招人喜欢了!

陆仪回到陆家,成为陆仪后的第三次逃跑,以一头倒在路中间睡着了,醒来竟然睡在床上而结束。

在之后的月夜,黑夜,陆仪又跑了七八趟,回回都是这样,再之后,陆仪干脆明目张胆的跑,也一样根本没人理会,跑的累极了睡着了,一觉醒来,必定是在他那张小床上。

跑了不知道几十趟,陆仪总算认清了一个现实,现阶段,以他那两条小短腿,根本不可能跑出去。

认清现实的陆仪蹲在院子门口,一把一把抹着眼泪,想了一天半,想通了,他得先努力学好本事,只有本事了,他才能跑出去。

第654章 一只船上

曹善一去没再回,崔太监倒没怎么在意,曹善闺女那点烂事,曹善跟他说过,曹善走前,他和曹善说了,把这事处理好再回来,错过这趟金明池演武也没事,有他呢。

曹善是知道他的打算的,没再回来,也是他们师徒两个的默契。

他准备放开一条缝,解决掉那个让他日夜悬心的威胁。

郭胜进来禀报了曹善的事,看着李夏,有几分担忧道:“富平说,金明池演武,一向是崔太监调度内圈防卫,曹善调度外圈防卫,王妃让今天晚上就动手,曹善这一夜不回去,会不会?”

“崔太监在宝箓宝见了江延世,没多大会儿,也就一刻钟不到,崔太监回去,在屋里坐了一夜。早上的巡视也没去,是曹善代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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