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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652)+番外

皇上刚要沉下去的脸,又笑起来,捋着胡须笑道:“这几年确实海清河晏。”

“这都是皇上圣明。”魏相忙再陪笑奉承。

朱铨急急的又捅了几下五皇子,这会儿是讨皇上欢喜的绝佳机会,五皇子难为无比的瞥了朱铨一眼,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朱铨暗暗叹了口气,想上前一步接话奉承,却又犹豫起来,他品级低下,随侍五爷在船上,照理说,是没有他说话的余地的……没等朱铨犹豫好,靠近西水门一边,那一片御前侍卫落脚的院落旁,几声宏亮的炮声响起。

“今年水军演武,是柏枢密亲自督办的,必定精彩无比。”魏相看了眼一直站在船舱外面一点的柏景宁,又扫了眼郑志远,陪笑和皇上说了句。

皇上嗯了一声,往回坐到椅子上。

水军演武和往年一样精彩,除了最后抖出的那幅皇上万岁万万岁的红绸,跟往年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皇上心情好,看的还是很有兴致,特别是那幅万岁的红绸,极是喜庆吉利。

皇上捋着胡须,刚想点头表示夸奖,突然想起自己发过话,今年这演武,得有些新意,这一幅红绸就算新意的话,这也太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一念至此,皇上本来满是春风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秋色。

从水军开始演武,到演武结束,郑志远一直提着颗心,紧张的看着皇上的神情,见他一直看的兴致勃勃,一颗心渐渐放下,等到看着皇上捋着胡须,眼看要点心,刚要舒了口气出来,却看到皇上变了脸色,郑志远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急忙看向船舱门口的柏景宁,可柏景宁离的太远了,别说目光,就是说话,只怕都得大声点儿才行。

郑志远急忙再看向魏相,魏相早就瞄见了皇上由春风而秋意的脸色,接到了郑志远的求援目光,却没敢说话,皇上肯定不是对演武不满,而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不满的事,是什么事儿?

魏相努力在想,皇上已经冷声发了脾气,“朕不是让你用心操办,务必要比往年喜庆热闹?”

“是。”郑志远硬着头皮近前一步答话,“正有件喜庆的事,要跟皇上禀报,前儿有一群极西的,说是什么极乐之地来的舞伎,请求给皇上献舞,皇上看,就是那边那几条船。”

近岸的小船,和御船隔着大半个湖,皇上站起来,顺着郑志远的指向,看着凑在一起的三四条艳丽的花船,花船中间竖着根细高的杆子,杆子上垂下七色绸带,船上六七个妖娆舞伎,和三四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童子,不时卷着绸带,顺着杆子飞快的上到杆底,再飞仙一般落下来。

三四条船各自舞蹈,却又互相配合,合着另一只船上几个老迈鼓手拍出的简单节奏,跳的热烈而喜庆。

近岸的花船中,最数这几只花船旁边,人最多,掌声、哄然叫好声,也最响亮。

“嗯,让她们近前献艺。”隔的太远,皇上看不清楚,可这几条花船上那份扑面而来的热闹喜庆,却是不管隔多远,就能感受到的。

郑志远急忙跑出去,抢在内侍之前传了话,一条小船从侍卫队中出来,往近岸召唤那几只小船近前献舞。

叫近岸的花船御前献艺,虽说不是年年都有,可也不算很稀罕的事,不过对于岸上围观的京城小民,和满满当当挤满半边湖岸的花船而言,亲眼目睹时的那份激动羡慕与有荣焉,难以抑制。

皇上捋着胡须,听着对面岸上爆发出的万岁山呼,极是受用。

这几年,他特别爱听好听的话,爱听这山呼万岁。

几只小船来的很快,离御船一射之地,被御前侍卫示意不可再近,小船没再靠近,三条船首尾相接连成三角,那只坐着鼓手的船停在三条船后面,四条船上的舞伎、童子和老迈鼓手端端正正,规规矩矩行了三磕九拜大礼,站起来各自归位,鼓声响起,舞伎们接过童子递过的花蓝,同时飞快的卷到杆顶,从杆顶飞舞而下时,将蓝子里的绸花撒出,真如天女散花一般。

第657章 飞花迎春

御船上,皇上露出笑容,果然技艺超群,真的天女散花,也不过如此。

垂手侍立在皇上侧后的崔太监再次瞄了圈四周,并没怎么留意御船前面献艺的舞伎童子。

这样被召到御船前,或是召到宣德门下献艺的江湖艺人,年年都有,这本来就是上元节灯和金明池演武的流程之一,以示皇上与民同乐么。

柏乔的船靠在秦王这边,他心里闪过丝不爽,不过,柏家和秦王府颇有几分交情,这样的照应他以前也做过,不是什么大事。

他选了秦王这一边侍立,又多放了一个护卫在身边,有点什么动静,身边四个护卫往前挡,他护着皇上,立刻就能退到另一边的护卫群中。

这里,外有柏乔,内有七八个内护卫,绞杀只是须臾间。

金相神情严肃的看着献舞的女伎,却没看进眼里,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的心沉甸甸的,却又落不下去,一股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的感觉,挥之不去。

魏相一直瞄着皇上的脸色,见他露出笑容,兴致盎然起来,暗暗松了口气,目光转向舞伎们,却和金相一样,没看进眼里,他有些走神。

刚才王富年和罗仲生说话的神态,他看在眼里,心里就不怎么安宁了。

这一趟推举相公虽说不了了之,可苏相这个缺,是板上钉钉的了,依皇上的脾气,应该是要补一个进来的,他原本是觉得拉郑志远入中书十拿九稳,现在看王富年这个样子,罗仲生只怕是个劲敌……

严相捋着胡须,看起来十分专注的看着舞伎们,其实也没怎么看进去,一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二来,刚才魏相那几句孩子们打架的闲话,又勾起了他心里那团困惑,魏相家那个小孙女是七姐儿硬拉过去的,这必定是那位王妃的意思。

王妃这是想干什么?

魏家是太子妃娘家,这样的人家,示这样的好有什么用?

站在船舱最前面的柏景宁,看着比穿花蝴蝶还要快捷利落几分的舞伎和童子,眉头渐渐皱起,这些舞伎过于利落了,行动之间,力道过足,隐隐有杀伐之气。

柏景宁下意识的看向首尾相连的三条船上竖着的高高的杆子,这杆子好象太高了。柏景宁转头看向皇上,皇上一脸笑容,正看的专注而满意。

柏景宁有些犹豫了。

也许是他想多了,跑江湖卖艺的,多半练过些拳脚功夫防身,又是舞伎,利落是利落了点,可也不算太出格……

唉,皇上最近喜怒无常,极爱迁怒,还是算了。

柏景宁瞄了眼船上的护卫,又扫了眼将御船围了半圈的站满御前侍卫的大船小船。

内侍卫的功夫,他是深知的,就算……就凭这些舞伎,连船舱都难靠近。

柏景宁慢慢深吸了口气,一点一点吐出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起,他就有点儿心神不宁。

郑志远全神贯注只看着皇上的神情,见皇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简直想抬手抹一把汗了。

古翰生古尚书倒是看的十分专注,他喜欢看这些江湖舞伎,这股子生机勃勃的野趣难得。罗仲生微微侧头,听王富年指点着几个舞伎说笑评论。

四皇子和五皇子离皇上最近,站在崔太监和四个一身内侍打扮的内侍卫后面,两个人各自出着神。

自从太子被皇上勒令闭门读书之后,四皇子这颗心就七上八下,几乎片刻没能安宁过,好事坏事,该想不该想的,都想遍了。

五皇子则是满腹烦恼和困惑,他身边这个长史,是李六的大舅子,照理说……唉,可他怎么总是这样呢?他让他心里极其不安,嗯,他得再去一趟秦王府,悄悄儿的,说一说他这个长史……

皇上侧前,最靠近窗户的船舱边上,站着秦王,除了站在船舱门口的柏景宁,就是他离皇上最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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