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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81)+番外

李县令呼的窜了起来,直直的瞪着郭胜,他置之不理的状告淫祀案,吴县尉……

“县尊请坐,听我说完。”郭胜淡定的示意李县令坐回去。

“赵宏庆和媳妇郑氏,都是那座送子庙的信徒,之所以要举发淫祀,是因为受了胡明德的鼓动游说。

胡明德是宪司衙门的书办,那天赵宏庆所言,县尊也都听到了,赵宏庆首发淫祀案,是胡明德鼓动,也胡明德带他到的县衙,就连状纸,也是另有人事先写好的,在县衙门,是吴县尉接应,先是将赵宏庆首发淫祀案的时间,提前到一个月前,再花言巧语,一来让县尊既赵宏庆举发淫祀案这事,又只把这事当成笑话,二来,就是骗县尊在那张状纸上签了名,画上押。”

李县令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两只手抖个不停。

“县尊签了名画了押的那份状纸,在底册上留了记录之后,当天下午,梧桐回来,偷走了赵宏庆那张状纸。

如果不是五爷周全,这会儿,那张诉状,应该出现在溪口镇的那座淫祀之所,作为淫祀案的证物缴获。

那桩淫祀案事涉百人千家,是秘案,县尊不可能知道,这会儿,要是上头有人来问起赵宏庆状诉淫祀这件案子,县尊必定要哈哈大笑,当成笑话儿再说一遍吧?”

郭胜声调里透着浓烈的寒意,李县令浑身僵直,郭胜这些话,几乎每一句,都击穿了他的认知,击打的他如同筛子一般。

“要不是五爷,今天,这会儿,应该正是县尊被锁拿入狱,抄检后衙的时候,这县衙里,这会儿正该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惨相,县尊的罪名,不拘什么,一个斩字,是逃不掉的。”

一个斩字,打硬了李县令浑身的僵直,冷汗从李县令头上身上,一层层一珠珠,汗如雨下。李县令恐惧的浑身发抖,直直的看着郭胜,圆瞪着双眼,喉咙里咯咯有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郭胜冷眼看着他,“五爷因为县尊操碎了心,先是请了秦先生,又找到我,五爷每次回来,都嘱我留心县尊的公务。

也是我疏忽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县尊被人几句话,就哄的签下了身家性命。幸中之万幸,是郑氏意外之死,破了这套连环计。否则,别说五爷,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县尊,和县尊一家。”

李县令喉咙里咯了一声,从椅子上软软的滑到了地上。

郭胜站起来,低头看了片刻,才走过去,拉开椅子,拖起李县令,“县尊现在不用害怕了,已经过去了。唉,可怜五爷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要替县尊如此承担。”

李县令猛的抽泣了一声,泪如雨下,“我……我……我……”

“我扶县尊到后宅吧,让太太请个大夫,县尊,保重身体,不为自己,也为了五爷,还有六哥儿。”郭胜干巴巴的随便劝了句。

老实说,他一点儿也不想劝,他讨厌蠢人,不过,这次没办法。

郭胜将李县令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拖着他走到后衙门口,站住,远远看到个婆子,忙扬声叫道:“那位嬷嬷,烦您叫一声洪嬷嬷,县尊好象病了。”

婆子急忙跑进去传话,片刻,洪嬷嬷和徐太太一起跑出来,一看到李县令的情形,洪嬷嬷赶忙叫了个粗使婆子过来,两人接过李县令,扶进了上房,徐太太急忙打发人去请大夫。

李夏缩在榻角,挨着已经哭起来的六哥李文岚,看着躺到榻上,就侧过身蜷成一团,双手捂着脸,时不时痛苦的哆嗦一下的阿爹,微微蹙眉。

这个郭胜,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把阿爹吓成了这样?

李县令病倒了。

李文山回到家里,看到一下子苍老了十年的阿爹,眼泪夺眶而出,几步冲到榻前,“阿爹,您这是……”

见儿子进来,李县令老泪纵横,撑着胳膊就要坐起来,徐太太急忙上前扶住他,李冬赶紧往李县令身后塞了个垫子。

第107章 杜鹃和兰草

“我跟山哥儿说几句话。”李县令冲徐太太和李冬往外摆手,示意她们出去,徐太太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怎么跟儿子说几句话,还得把她赶出去了?

徐太太莫名其妙归莫名其妙,还是推着李冬往外出,经过李文山,拉了拉他,往外走了一步,咬着耳朵嘱咐了一句:“你爹说病就病倒了,大夫说他受了惊吓,你问问你爹,出什么事了,我问他,他一个字也不说。”

李文山连连点头,眼角瞄着一步步往他身后挪过来的李夏,正要伸手拉她一把,李夏却被徐太太一眼看到,伸手拉住李夏,拎着出了门。

李县令关着门,和李文山一直说到午饭前后,徐太太不放心,打发李冬贴门上听了好几回,净听到李县令哭了,听了这么几回,这心没放下来,反倒提的更高了。

午饭都做好等着了,李文山总算开了门,叫苏叶端了盆水进屋,和李冬两个,侍候李县令净面。

李县令眼睛通红,看气色神情,却好了不少,李夏趴在榻沿上,看着她爹的神情,暗暗松了口气。

象昨天那样的痛苦郁结,再有几天,非得一场大病不可。

吃了饭,李文岚去前院上课,李文山带着李夏到后园去玩。

李夏最粘她五哥这事,一家人早就习以为常。

李文山牵着李夏,在后园里转了半圈,在菜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今天天气好,无风大太阳,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十分舒服。

“阿爹没事了吧?”李夏甩着腿问五哥。

李文山点头,“应该没事了,阿爹都想辞官了,说要不还是去当教谕算了。”

“阿爹现在还不能辞官,等这一任做完吧,正好,太后也该回京城了,到时候再看,阿爹这样的脾气,最好在工部,或是鸿胪寺这样的地方,领份闲职。”李夏晃着腿,低声道。

李文山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李夏的头,“阿夏这话说的,好象阿爹做什么,能由着咱们挑一样。”

李夏晃着的腿僵了僵,垂落下去,可不是,现在哪能由着她安排呢,唉。

“你多跟阿爹说说,让他凡事多听郭胜的话,至少这一任,再怎么也不会有什么事,至于这一任之后,唉,到时候再说吧。”

“说了。不过,”李文山皱起了眉头,“我觉得郭胜这个人,好象太有主意了。”

李文山将郭胜去江宁府的事情说了,“……他从杭州城回来,换了匹马就去了江宁城,我总觉得他不是临时起意,既然早有打算,为什么在杭州城的时候,没先跟我说一声?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当,这不算小事,总得跟我说一声吧?秦先生也不知道。

还有就是,他怎么能把淫祀案这事全都告诉阿爹呢,那桩淫祀案,下过封口令的,他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阿爹不小心流露出去,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呢?”

李文山连声抱怨,李夏眼皮微垂,听他抱怨完,扫了眼明显有几分气恼的五哥,“五哥别多担心,郭胜和县衙这边,我看着呢。”

“就是知道你看着,我没怎么担心,要不然……唉!”李文山烦恼的叹了口气,跟秦先生相比,他明显觉得郭胜让他不怎么安心。

“五哥,郭胜和秦庆不一样。一来,秦先生做了几十年的幕僚,很知道怎么样敬重东主,郭胜多数时候是个独行侠,只做过几年师爷,也是跟着他舅舅一起,隐在他舅舅身后,怎么和东家相处,他肯定不如秦先生。”

李文山不停的点头,确实是这样,秦先生多好,凡事都那么周到,让人如沐春风。

“第二,秦先生和郭胜脾气性格不一样,秦先生性子湿和细致,他待你,是幕僚也是先生,郭胜这个人,特立独行,极有性格,他不讲究细节,跟他相处,五哥得大度些。”

李文山点了下头,这也是,郭胜和秦先生站在一起,就是满山怒放的杜鹃,和一盆优雅兰草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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