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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幼儿园全是妖怪(28)

他于是牵起殷烛之的手,继续往前走,“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办法,我们先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村民大多都往一个方向在走,那是村子的尽头,坐落着一座修建的比其他房子都要高大精致的建筑。

荣岁猜测那应该是祠堂一类的建筑,村民们抬着桌椅板凳、食物酒水往那边走,没一会儿祠堂前的空地上就已经堆满了东西。

绕过村民跟堆满的食物器具,荣岁准备进祠堂去看一看,然而他才迈入一步,后背忽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目光,他微微转头,就见本来在忙碌的村民此时正齐刷刷的盯着他看。

跟之前那个年轻男人一样的目光,黝黑、空洞、没有生气。

荣岁:“…………”

他试着收回抬起的脚,就站在祠堂门口不动,齐刷刷盯着他的村民就仿佛被按了播放键一样,重新继续手上的事情,互相之间会小声的说话玩笑,就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祠堂门口的两人一样。

不能进去,荣岁只能伸长脖子往里面看,“看样子是不能进去了。”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在这个祠堂虽然大,但是里面没有太多的遮挡,一眼就能看完。

就像荣岁的猜测一样,这是一间祠堂,但是供奉的并不是祖宗牌位,而是一座人形的雕像。雕像建造的十分高大威猛,祂穿着一身朱裳红袍,身披熊皮,一手执长戈,一手拿盾牌,脸上还戴着金色面具。这面具又跟在村子的墙壁上看到的不同,它有四个眼睛,四个角也比普通面具的更长一些,因此看着也更诡异凶恶一些。

在雕像下面还有十二个矮桌。每个矮桌上摆放着一个面具,基本造型都是四角,凸眼,巨嘴獠牙,无耳。区别它们的是面具之上的花纹,每个面具都刻着完全不同的花纹,还有的写着古老的文字,显然各自代表着不同含义。

荣岁的视线在这些面具上一一扫过,在扫过其中一个面具时,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神像,不由小声犯嘀咕,“别是什么邪神吧?”毕竟这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的,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善类。

“是方相氏。”殷烛之开口道。

方相氏又名嫫母,她是黄帝妻子,也是早时人族普遍信仰的神祗,是可以驱疫辟邪的神。昔日黄帝巡行天下,其元妻在路途中病逝。黄帝于是令嫫母指挥祀事,监护灵柩。因她能力出众,黄帝立其为方相氏,用她凶恶的相貌来驱邪。

在上古时期,人族式微,凶兽横行,许多凶兽出现都意味着的疫病跟灾难,更别说还有颛顼氏三子死后化为疫鬼,为祸人间。

人族力量弱小,极难靠自己抵御这些凶邪之物,便只能请求借助神灵的力量来驱凶辟邪。

而方相氏因为生的高大,面容丑陋能驱邪祟,所以许多百姓都供奉她。每逢春秋冬交替之际,都会举行大傩,请方相氏驱逐疫鬼。

殷烛之的目光落在十二个面具之上,缓缓道:“这十二个面具,便是十二兽神,在傩仪中,十二兽神会被方相氏征服,然后在方相氏的指挥下帮助百姓驱逐疫鬼。”

荣岁道:“那他们这是在准备傩仪?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傩仪他也听说过一些,这种古老的仪式一直到了现代都有流传,而且后来还发展演变出了傩戏,被称为戏剧的活化石。虽然带着凶恶的面具大幅度跳动吼叫,在不懂的人看来有些诡异恐怖,但实际上却是个驱鬼祈福的仪式。

殷烛之摇摇头,目光落在一个刻着虎纹的面具上,神情有些凝重,“你没有发现,我们已经把村子走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穷奇吗?”

荣岁一愣,反应过来后悚然一惊,“你是说……”

殷烛之伸手点点那个虎纹面具,“傩仪中的十二兽神,其中一个是穷奇。”

荣岁一懵,下意识往前一步要去看那个面具,身后顿时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齐刷刷又阴森诡异的目光刺在他背上,荣岁僵住身体,进退两难。

殷烛之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出来,那些百姓果然又重新捡起掉落的器皿开始忙碌,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只有一丝余晖在天边,勉强照亮这一方天空。

殷烛之道:“穷奇很可能是被困住在了某一处,但是这些村民是怎么困住他的,我还未想通。”

他看着越来越暗沉的天色,“而且傩仪中还有一个环节,便是找人穿黄衣扮做鬼祟,被方相氏跟十二兽驱逐出村子。”

驱有形之鬼,这是后来慢慢演变出来的,原本的傩仪中,只是由方相氏带领十二兽挨个在房屋中进行驱逐,后来慢慢的就演变为,由人扮演鬼祟,然后在仪式中被驱逐出去。

但他们一路走来,只看到了驱鬼的面具,却没有看见代表鬼祟的面具。

那么傩仪上的鬼祟从哪里来?要么是这村子里还有其他看不见的东西,要么就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就是要驱逐的鬼。

不论是哪一种,对于他们都算不上好消息。

天边最后一丝余光也被黑暗吞噬,天边忽然响起沉重的鼓点声,鼓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是敲在人心上。荣岁听着,总觉得十分的凄凉悲怆。

那些村民们似乎听不到鼓声,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整理好,再把食物用布巾盖上,就三五成群的回了各自家中。

街道上片刻就变得空荡下来,村民回去后,房屋里却没有燃起烛火,街道上的夜色越来越重,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抓紧我。”

垂在身侧的手被紧紧握住,一道不同于稚儿的冷冽声线响起,荣岁转过头看向身侧位置,只能依稀看到一双金黄澄澈的眼瞳。

殷烛之牵着他,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荣岁看不见脚下的路,走的有些踉跄,但好在殷烛之很细心,半扶着他给他指明方向。

黑暗之中,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荣岁感觉到握着他的大手沉稳有力,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身后的黑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荣岁想回头去看,却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捂住了眼睛,殷烛之的声线依旧冷冽,细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别看。”

荣岁眨了眨眼睛,眼睫毛搔在殷烛之手心,挠的他有些痒。

“是什么?”

“那些村民。”

前方传来一丝暖黄的灯光,殷烛之看到巴士的模样,小声道:“到了。”

他松开捂在荣岁眼睛上的手,荣岁眨眨眼睛,看着巴士车上透出来的光亮有些不适应。

司机看见他们回来,连忙打开车门让他们上来,只是到了殷烛之时,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跟你一起出去的不是个漂亮小孩儿吗?”

荣岁眨眨眼睛,看着一身休闲装的殷烛之,恶趣味道:“长大了,你没发现他跟那小孩儿眉眼一模一样吗?”

司机:“…………”他就说那小孩儿肯定也不是人,不然哪有探路带个小孩儿作伴的。

“是、是挺像的……”干笑两声,司机搓搓手臂往驾驶座缩了缩,没看再去看殷烛之。

其他人都呼啦围上来问情况,温暾往后面荣岁身后看了看,“爷爷怎么没回来?”

荣岁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但还是极力掩饰住了担忧,“前面是个村子,我们在村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

白泽道:“村子?远吗?我们从这里完全看不到有村落。”

荣岁:“要走近了才能看到,似乎是个古代的村落,村民也很诡异,不是妖也不是鬼怪,连神君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村子明天要举行傩仪,我们怀疑父亲是被困在村里了,准备天亮了再去一趟。”

他们说话间,就听前面的司机又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后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