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除了我幼儿园全是妖怪(30)

祭品都已经摆列整齐,要先在祭台上供奉过,等傩仪结束后,村民才会将祭祀的生肉做成盛宴,一起庆祝。

荣岁盯着那个面具看,“那个面具会是爸爸吗?”

殷烛之看了一眼,“可能性很大。”

毕方道:“为什么不直接把面具抢过来?”

“这里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殷烛之看着远处的天空,“……自有他的一套规则,我们如果贸然打破了这里的规则,可能会生出别的变化。”

这些村民最重视的无非就是这次的大傩,所以荣岁试图进入祠堂时,那些村民就会齐齐看向他们,如果昨天荣岁执意进入,谁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十二兽神的面具是傩仪的重要物品,显然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抢走的。

荣岁皱眉,“那要怎么办?等他们举行完仪式吗?可是谁知道仪式结束后会发生什么。”

殷烛之摇摇头,“要找到源头。”

这些村民只是果,不是造成这一切的因。要想顺利离开,还得找到这一切的源头才行。

三人站在一边,看着村民欢天喜地的准备傩仪。

扮演方相氏的是个身材格外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身后披着野兽的兽皮,背后背着一块木制盾牌,手里拿着长戟,如果不看那张脸,跟方相氏倒还真的有些像。

十二兽神也是挑选的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各个身材魁梧,穿着红衣,腰间挂着五彩的丝带。

方相氏跟十二兽神都还没有带上面具,齐齐聚在祭台下等着什么。在天上的太阳升到最高,人的影子变得最短的时候,主持的司仪大声唱喝,“请神。”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空中忽然响起急促激昂的鼓点声,扮演方相氏的男子阔步上前,对着方相氏的神像行了个古怪的礼仪,“请神灵赐我等力量。”

说完他便起身,将方相氏雕像上的金色四眼面具取下,扣在了自己脸上。

其余十二人,都如同他一样,行过复杂的礼仪后,也将十二兽神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观礼的村民欢呼一声,纷纷扣上自己的面具,高举着手左右蹦跳,用荣岁听不懂的语言热烈欢呼。

而带上面具的十三人,则分成两个阵营,气势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方相氏一人独对十二兽神,凝重的氛围逐渐蔓延开来,欢呼舞蹈的村民也被感染而安静下来,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只有浑厚的鼓声还在继续,但是鼓点已经舒缓了下来。

方相氏发出一声怒吼,一手长戟一手盾牌,开始在原地跳动。十二神兽亦回敬一样的开始围着他跳动。

在傩仪中,方相氏要先打败十二神兽,令其臣服,才能驱使十二兽神吃鬼。

祭台下,方相氏张开手左右跳动几下,然后大喝一声,就将长戟刺向一个兽神额头。被刺中的兽神停下动作,做出一个臣服的动作。

村民中又爆发出一阵热烈欢呼,随后方相氏依次收服十二兽神,带领他们往村民家中走去。

接下来便是驱鬼的环节。

以方相氏为首,十二兽神为辅,他们挨个进入房屋之中,在屋里绕圈、跳舞,以此驱除疫鬼,村民们跟在后面,叽里咕噜的说着荣岁听不懂的话语。

村里的房屋不算多,但是挨家挨户的跳过去,时间上也也有些勉强,似乎转眼间天上的太阳就已经落到了西边地平线上。

方相氏跟十二兽神从最后一间屋子里出来,却并没有结束仪式,扮演方相氏的男人举起长戟,高声道:“村外还有恶鬼窥伺,我们要驱除恶鬼!”

村民跟着振臂高呼,“驱除恶鬼!驱除恶鬼!”

他们一遍一遍重复着“”驱除恶鬼,声音变得机械而僵硬,远处夕阳的余晖落在面具上,忽而生出一丝诡异来。

村外的恶鬼……说的不就他们么,荣岁脚步一动,却被殷烛之拉住,殷烛之竖起食指在唇上轻按,“嘘,先看着。”

荣岁一愣,就见这些村民高举着手臂,欢呼着跟在方相氏身后,缓缓走出了村子。

荣岁注意到,在村民离开村子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身体忽然变得干瘪下来,空荡荡的衣服在风中飘动,但木制的面具中,仍然发出机械而重复的声音,“驱除恶鬼!驱除恶鬼!”

就像昨天夜里看见的那些如同鬼魅的村民一样,诡异而恐怖。

橘红的夕阳只剩下最后一点还露出在地平线上,赤红的晚霞铺满半边天空,还有半边则已经铺满了暮色,带着面具的村民们缓慢朝着巴士的方向走去,荣岁心里着急,只能频频看向殷烛之。

殷烛之看着远处,眼中倒映着天边的红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安抚拍了拍荣岁的肩膀,他嘱咐道:“不要走出村子。”

他看了一眼夕阳沉下的地方,那里还剩下最后一丝极红极亮的光,沉闷的鼓声也是从那里传来,他身形忽涨,化为巨龙腾飞上天,以极快的速度追赶着最后的一丝光亮而去。

鼓声还在继续,急促中又带着一丝哀戚,村民脚步不停,已经将巴士团团围住。

有殷烛之嘱咐,荣岁没敢随意踏出村子,只能焦急的站在村口眺望巴士的情况。

——

身形倍涨,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殷烛之飞到夕阳落下的地方,尾巴朝着天地交接之处大力抽去……成年烛龙的鳞片坚硬无比,尾巴上的鬃毛更是堪比刀剑,不过片刻,他们所处的这一方天地就微微震颤地起来。

荣岁抬头看向天上,只见几乎与这一方天地一样高大的烛龙,黑色鳞片在夕阳下折射出红色的光芒,仿佛裹挟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殷烛之动作不停,继续朝着同一个位置攻击。

而包围巴士的村民却面露惊恐,开始躁动起来,“鬼来了!是鬼!”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们是鬼!”

木制的面具似乎与村民们融为一体,呆板的面孔上露出或惊恐或狰狞的表情,但最后他们都一致的扑到巴士上,奋力的用手中的武器敲打车窗。

“操他娘的!”

敲打声中忽然冒出一句极其突兀的脏话,挤在最里层带着穷奇面具的男人,忽然夺过方相氏手中的长戟,然后长戟一片横扫,将趴在车窗上的村民全部扫开。

“老子终于能出来了。”男人拿着长戟左右晃荡,似乎很不习惯这身体,他低头扫视一圈,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脏话,“这他娘什么玩意儿?我身体呢?”

他说话的空档,村民再次朝巴士扑了过去,荣富骂了两句,只能用这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身体上前将村民赶开。

“都给老子滚远点儿!”

他被阴了一道,好不容易脱身了又发现不是自己的身体,火气大得很,提着长戟就将巴士周围的村民全部扫开。

外面的面具人忽然自己打了起来,白泽停下画到一半的阵法,凑到车窗跟前看,“内斗了?那阵法还画不画啦?”

龙睚眯着眼看看远处的烛龙,摇摇头道:“不用画了。”

——

暗沉的天边忽然现出一道裂缝,烛龙两爪扒着裂缝用力一撕,空中就响起一声痛呼,“啊疼疼疼疼!”

殷烛之眼神凛冽,仍未停住动作,直接撕出了一个足以容纳他通过的通道来。

在那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带着面具的村民也陡然消失不见,就剩下一个古旧的穷奇面具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面具里的荣富被摔得龇牙咧嘴头昏眼花,嘶嘶抽着气疼得他直骂娘。

荣岁远远看见围着巴士的村民消失,连忙抱着毕方跑过来,然后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表演国骂十八连。

荣富被困在面具里动弹不了,只能过过嘴瘾,看见他乖崽来了才悻悻收声,“乖崽,乖崽,快把我捡起来。”

抽抽嘴角,荣岁看着他变成面具的老父亲,弯腰将面具捡了起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