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霈宥(24)【CP完结】

“呵,这大小姐,婚还没结呢,就开始示威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强取豪夺似的。”梁成轩在电话里调侃道,“这婚结得半点儿意思都没有,懿川那小子掉钱眼里了,你也不拉住他。”

夏敬行听罢沉默,打定主意要借着回公司的机会看看叶懿川的情况。

做出所有决定后,夏敬行忘不了家里这个麻烦的小家伙。这段时间以来,夏琚算是听话又自觉,纵然还是那样沉默,不过在夏敬行强势的控制下,他仿佛变得“逆来顺受”了,不像以前那样,只会对夏敬行瞪眼。

夏敬行把夏琚的学籍转入市内一间名不见经传的民办初中,那所初中满是三教九流之徒,校方对学生的出勤率毫不关心。不过夏敬行只为找一个跳板,对学校名声好或坏并不在乎。

既然在夏琚的身上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夏敬行回公司前,当然要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做一个检验。他给夏琚找了一套初一学生的考试卷,要求夏琚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可是,令夏敬行出乎意料、愤怒至极的事情发生了。

他二十天来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地盯着夏琚学习,但凡夏琚在自学时有不了解的地方,夏敬行统统详细地讲解,直到他点头表示明白为止。但哪怕是这样的用心,夏琚的“考试”

成绩依然差到夏敬行难以想象的地步。

看见这糟糕的成绩,夏敬行没来得及忍住,已经破口大骂:“这二十几天来,你到底学了点儿什么?你的脑袋里装什么的?稻草吗?!”他把卷子甩到夏琚的面前,指着道,“你说说看,上面有哪道题的题型我没有教过你?”他翻出英语卷子,“你真的是混血吗?为什么英语连基本的语感也没有?夏琚,你在玩我是不是?我没那么多时间让你浪费!你再这么给我浑水摸鱼,我非把你赶出去不可!”

夏琚被他骂得又气恼又委屈。他承认,上面的很多题目他都见过,而且记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解题时还是茫然了。至于英语……这和他是不是混血有什么关系?以前为了学习花滑,夏琚能够认得一些和花滑有关的词汇和语句,但这些在卷子上统统没有。他确实气恼,但是也知道夏敬行为了他付出很多时间,所以更加为自己的脑子不争气而委屈。

这可能是夏琚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学习文化知识,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全部答对了,可他真是这么笨,怎么也学不会。他在心里干着急,又被夏敬行骂了一通,难受极了。

“夏琚。”夏敬行将试卷用力地甩在桌上,重重地往桌上拍了一掌,“要是你的户籍证明上没有写错,你下个月就满十六岁了。是吧?照法律的层面上,从下个月开始,我大可以不料理你的生活了。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的成绩如果还是这样没点儿起色,出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我可没闲工夫再搭理你!”

听罢,夏琚吃惊地抬头。

夏敬行恶狠狠地瞪他,将试卷全部撕破,揉成团丢进废纸箱里。“给我好好看书!”他往夏琚的脑门上狠劲地戳,操起书本拍在桌上,愤愤然地离开了。

这二十天的成效足以夏敬行愤怒和挫败。自从离开家,夏敬行在学校里尽管一贯独来独往,但为了挣钱,他很早便开始给人当家教辅导功课。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个学生能像夏琚一样,在经过这么密集的训练以后,成绩依然毫无起色。夏敬行哪里肯承认失败?故而更加恼怒。

他又在夏琚的面前放狠话了。可说完狠话,夏敬行的内心深处又禁不住发慌,担心夏琚真还是没点儿长进。到时候,他总不可能真让夏琚独自出去闯荡。

现在世道这么乱,哪里像十几年前?如今的人心都不是肉长的,连大人也会被骗,更何况是十几岁的孩子。再说,夏琚的背景又这样复杂,万一被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即便是走在街上,也有可能被人当老鼠打死。夏敬行可不想给这么小的孩子收尸。

夏敬行气得到酒吧里喝酒解闷,没想到,竟遇见叶懿川。

正巧没处发泄,当叶懿川主动地关心他最近和夏琚相处得如何,夏敬行立即把发生的烦心事一股脑全告诉叶懿川,对他抱怨了一通。

想不到叶懿川非但不同情,反而笑个不停。末了,叶懿川忍笑道:“人家本来就不是那种三好学生,没出事前天天忙着训练,后来更不可能好好学习。学校的老师说他只有小学生的水平,你才教他三个星期就要他考初中的题目。夏敬行,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半工半读,还能在国外拿个博士吗?”

夏敬行自然知道这些道理,但是距离中考没有多长时间了,他哪里能不着急?仔细想想,夏琚也算不上毫无长进,从卷面的情况看,他起码比小学毕业生好一点,夏敬行很想用这个做一番自我安慰,可想到夏琚不久就要十六岁,还只是比小学毕业生长进一些,这哪里值得高兴?

叶懿川看他半天不吭声,往他的手臂倚,道:“教孩子不是这么教的。急不来,要用爱。”

听罢,夏敬行嗤笑,道:“我不恋童。”

“哎,我也没怂恿你犯罪。”叶懿川没好气地给他白眼,想了想,优哉游哉地喝酒,道,“下个月,他要满十六了吧?时间过得真快。你如果实在不喜欢他,他也能出去打工了。你可以放他走嘛。”

夏敬行听罢心头一堵,仰头一口干了杯中的烈酒。

“还是舍不得吧?”叶懿川看穿他,指尖往他的脸颊上刮,笑盈盈地说,“这孩子真难办,既可恨又可怜。”

夏敬行想起夏琚便觉得糟心,摇摇头,把他从脑海中甩出去。“你今晚有事吗?”夏敬行转而道。

叶懿川眨巴了两下眼睛,问:“怎么?想让我这个温柔的大哥哥用爱驯化你家那只小野兽吗?”

夏敬行心觉好笑,捏住他的下巴,凑近道:“驯化我。”

他垂眸看着夏敬行的嘴唇,在夏敬行吻来时,佯嗔道:“讨厌。”

被夏敬行训过一顿以后,夏琚整天魂不守舍。他老想着夏敬行说的话,是不是如果他考不上高中,夏敬行真要他出去自己生活?夏敬行对他总是要么大吼大叫、要么冷言冷语,夏琚以为自己挺乐意脱离夏敬行,想办法过自己的生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得到这样的预告,他还是担心。

夏敬行骂他的态度,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是失望。夏琚没见过这样的失望,心想,那些世间平凡的父母是否都这样对自己不长进的孩子?他从没有父亲,体会不到任何的父爱,而夏喜娣对他的母爱又与其他人不同。面对夏敬行,夏琚茫然极了。不知道夏敬行这么严苛地要求他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如同夏敬行所言,是希望他能够爬出深渊,过更好、更自由的生活吗?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才会对他寄予这样的希望?

夏琚感受到夏敬行寄予他的这份希望,却让他失望,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竟觉得对不起夏敬行了。

傍晚,夏琚没有休息。他简单地吃了一碗茶泡饭,便回到书房看书了。空调的暖风徐徐,让他犯困,可他不敢睡,生怕少写几道题,又变得更笨似的。他把夏敬行撕破的卷子从废纸箱里捡起来拼好,对着书上相似的解题步骤,一道一道地慢慢重新做。他好不容易写好全部的试卷,已经夜深。

夏敬行没有回来,夏琚起初想他或许去了公司,但午夜来临依然没有等到夏敬行,又让夏琚禁不住担心起来。他还是在书房里写习题,一边写、一边等。写着写着,到了半夜,夏琚撑不住睡着了。

待清晨醒来,夏琚头一件事便是奔至夏敬行的房间看一看。但房间里毫无夏敬行回来过的痕迹,玄关和客厅也和夏敬行离开前一样,夏琚的心空落落的,得知夏敬行确实彻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