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霈宥(29)【CP完结】

慢慢地,连车声也消失了。

夏敬行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发现夏琚不知何时已趴在桌上睡着。他往墙上的钟看,惊讶地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他关了一盏灯,走近夏琚,低头端量片刻。

这段时间,夏琚吃好喝好,面色变得红润,已不是夏敬行初见到他时的那般营养不良的样子。他比那时候稍微胖了一些——人仍是瘦的,可比当时有精神了。

夏敬行看了看他蜜茶色的长发,扎头发的橡皮筋还是他刚来的那天,夏敬行在商场的服装店里随便拿的。这橡皮筋用的时间长了,难免弹性变弱,使得夏琚的马尾看来有些松散,软绵、零碎地搭在他的肩上。

想到同事们对这小家伙的溢美之词,夏敬行从保险柜里取出那顶蓝宝石白金冕冠,轻轻地搭在夏琚的头顶。

这一点儿小小的动静,让夏琚醒过来。在他抬头前,夏敬行先一步将冕冠取走。

夏琚茫然地望向他。

“回家了。”夏敬行转身,把冕冠放回保险柜,再回头,已看见夏琚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他大概是困极了,连路也走不成直线,夏敬行拎起他的书包,在后头看了直笑。

从这天以后,每逢夏敬行得留在公司加班,夏琚便会去找他,待在他的办公室里自习。夏琚成了公司的常客,连写字楼大堂的保安见到他,也知道他要找谁,不多问便让他进。

可是,对公司里那些主动找自己搭讪的白领们,夏琚仍然不太理睬。他本就不善于与人交流,又担心产生交流后,他们对他太好奇,进而问起他的过去。夏琚知道,这正是学生们上学的时候,他的出现很难不让人感到奇怪。

夏敬行似乎也护着他,从来不怪他待人没有礼貌,所以夏琚每次来到Kuroki,都是我行我素。夏琚只在夏敬行的办公室里呆着,期间偶尔去洗手间,除此以外从不离开那间房。Susan开玩笑说,夏琚像是一件漂亮的珠宝首饰,被夏敬行关在保险柜里。

春季的新品发布以后,公司里的氛围和节奏悄然地变轻、渐慢。夏琚去Kuroki的次数变少了。

又到周末,夏琚从超市里买回蔬菜,仍未见夏敬行回家。

他做好饭菜,饿着肚子等了又等,也没有收到夏敬行的信息让他到公司去。夏琚奇怪极了,又等了半个小时,实在太饿,只好自己先吃饭。

夏琚坐在电视机前看花滑比赛的录像,直至十点,还没听见开门的声音。

他疑心夏敬行是否还在公司里加班,犹豫良久,终于按捺不住,给夏敬行打电话。

没想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夏琚居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酒吧DJ高亢的喊声。夏琚的心头一沉,接着听见夏敬行在电话那端大声地喊:“喂?什么事?”

什么事?夏琚气堵,闷了片刻,问:“你今晚回来吗?”

那头非常吵,全是摇滚和DJ的乐曲声,夏琚单凭想象已知道有多嘈杂喧闹。夏敬行喊道:“你说什么?没听清!”

夏琚更气,喊:“今晚回不回来?!”

“你说什么?大声点儿!听不见!”夏敬行又喊道。

夏琚隐约听见夏敬行的身边全是笑声,索性挂断电话。

这电话挂断后,夏敬行没有回拨。

夏琚不再等他,洗澡后铺床睡觉。可是,想到夏敬行在酒吧里玩乐,不知道他的身边有哪些人,夏琚翻来覆去,全然睡不着。叶懿川在吗?梁成轩呢?或者,还有其他人?比如那天夏敬行带回家里的那个男妓。

他怎么会忘了,夏敬行是一个私生活混乱得可以同时和几个人交往的男人?夏琚的心里既懊恼又憋屈,总觉得心口有一样东西塞住了,很难喘气。半夜,夏琚睡得半梦半醒,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他立即坐起,赤脚往外奔,看见客厅里空无一人,刚才的生活不过是他的幻听。再看时间,凌晨四点了,夏敬行真的没有回家。夏琚气得发抖,回到屋里,闷头钻进被子。

一夜不知如何过的,格外漫长。夏琚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些睡意,小憩片刻。

待闹钟响起,他本该出门跑步了。但是想到夏敬行彻夜未归,夏琚顿时产生逆反的心理,不想做任何一件让夏敬行满意的事。他索性呆在家里上网,连书也不翻开。

夏琚吃完早餐后没多久,夏敬行回来了。

听见开门声,夏琚的心中一动。他留在电脑前,犹豫良久才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夏敬行见到他,什么也没说便回屋。

夏琚咬了咬牙,转身回书房。

夏敬行换了衣服,想到夏琚冷漠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感到不明所以。他不太放心,好奇地往书房走,看见夏琚用力地翻书,书页哗啦哗啦作响,仿佛和面前的书有深仇大恨似的。

“怎么了?”夏敬行问,“有什么问题不会吗?”

夏琚猛地回头,没好气地回答:“没有!”

一大清早,怎么火气这么大?夏敬行更加莫名其妙。他狐疑地打量夏琚片刻,说:“哦,好吧。”

他的话毕,竟这么走了。夏琚哑然无语,将手中的铅笔狠狠地甩在桌上。

chapter 4 - 3

夏敬行委实不知道夏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整天的态度十分恶劣。中午,夏敬行让他做饭,他虽是做了,可动作粗暴得像恨不得把厨房炸了似的。夏敬行完全想不通他搞什么鬼,问了他两回,他却不吭声。

一来二去,连夏敬行也有脾气了,实在不愿意在家里面对这张冷脸,又懒得冲他发脾气。

夏琚不知道怎么向夏敬行申述,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家?问他是不是在外面鬼混?夏琚不知道“鬼混”这个词要怎么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总觉得一旦说出口,便有什么地方和原来不一样了。

夏敬行对他毫无耐心可言,才问两回,便不再问了,非但如此,吃完饭后甚至啪地一声把碗筷敲在桌上,一言不发地离席。

夏琚洗碗时,水花溅得水池边全是,夏敬行对此没有一句评论,斟水时看一眼,回屋了。

明明平时他们同用一间书房,但这天夏敬行连书房的门都没进。

下午,看书看得心浮气躁的夏琚听见夏敬行在外面打电话,言语间分明又和什么人约好了,要出去。他把手中的铅笔握得太紧,啪的一声,断了。

果真,临近晚饭时间,夏敬行出去了,连招呼也没打。

以前夏喜娣出门“上班”,还会和夏琚打声招呼。夏琚独自吃着简单的菠菜面,深夜,又自己煮了一碗鸡蛋甜酒。可是,当他想到此刻的夏敬行不知道和什么人在一起,又想起那天看见夏敬行和男妓在沙发上做 爱,面对在香甜的酒,夏琚同样食不下咽。

夏琚在睡前想给夏敬行打个电话,但生怕电话接通后听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反而令自己膈应,他最终没打电话。夏琚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和这样的长辈生活在一起?难道他们真的认为,这样肆无忌惮的生活在小孩儿的眼里无伤大雅吗?

小孩儿……夏琚却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小孩儿。

夏敬行都怎样和其他男人做 爱?他全是上面的那一个吗?夏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他那么凶,对人这么不留情面,若是和他做 爱,应该很疼才是。

可是,那个男妓分明十分享受。会很舒服吗?怎么会舒服?夏琚从不认为做 爱是一件舒服的事。他每次想起夏喜娣和别人做 爱的样子,便感到恶心。而当他想起自己,想起陆济山,头便会开始疼,胃中翻江倒海,只有作呕的冲动。

只是,在这样的长夜里,想到做 爱,夏琚竟然没有想起陆济山或夏喜娣。他只想到夏敬行。

他想到夏敬行精瘦的背。

夏敬行腰腹上的肌肉和筋骨显得那么有力,想象他挺身的动作,夏琚的心跳得厉害。他在被窝中蜷缩作一团,发热的身体孕育着一股蓬勃的力量,挤在他的腹下、他的腿间。夏琚隐隐地发抖,思维仿佛脱缰,他拴不住绳索,热如同太阳的光般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