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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221)

齐曼碧娇媚道:“妾身不曾见王爷如此接待客人,竟在自己卧房内设宴,想来定是贵客,王爷没有正妻,妾身就是当家主母,怎能不来招待客人呢。”

燕思空忙站起身,拱手道:“见过夫人。”他还不知道陈霂纳了妾,不过这也十分寻常。

陈霂皱眉道:“曼碧,起来吧。”

齐曼碧这才直起身,抬起头,她与燕思空四目相对时,双双一愣。

燕思空心想,这女子生的真是十分娇艳,可是,这容貌……是不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齐曼碧回过神来:“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燕思空看了陈霂一眼,他此番来云南,身份是保密的,到了陈霂府上才刚刚卸下易容,就是不知道陈霂对这女子是否信任了。

陈霂犹豫片刻:“他是燕思空。”

齐曼碧一惊:“这……原来您就是燕大人,王爷时常向我提起您,赞您是百年难遇的才子。”她看着燕思空的眼神,有几分古怪,想来除了陈霂,还有更多人会提起这个名字,只不过不会有什么好话。

“臣不敢当。”燕思空恭敬说道。

“先生,你坐吧。”陈霂道,“曼碧,来给先生敬一杯酒。”

“是。”

“殿下,这……”

“你坐着就是了。”陈霂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

齐曼碧倒了一杯酒,款款敬向了燕思空:“久仰先生大名,妾身敬先生一杯酒。”

燕思空只得接下了这杯酒。

敬完酒,齐曼碧就识趣地退下了,陈霂见她走了,才道:“平时宠坏了,太没规矩,让先生见笑了。”

“臣惶恐,竟让殿下的侧夫人敬臣酒,这实在是……”

“先生在我心中的地位,亦师亦父,她敬你酒是理所应当的。”

“臣惶恐……”燕思空在陈霂面前,一直是谦卑恭谨、礼数周全,那句亦师亦父,听来似乎别有深意,希望是他多心了。

陈霂又给燕思空满上了酒,轻笑一声,道:“先生有没有发现,曼碧与你容貌有几分相像?”

燕思空心脏微颤,原来不是他喝多了。有时候人对自己的相貌是十分模糊的,所以他拿不准他觉得自己与曼碧相像,是不是错觉,但现在他确定了,并非错觉。

陈霂这是什么意思?

燕思空收拾了一下情绪,哈哈大笑道:“殿下言笑了,侧夫人风华正茂,绝色倾城,怎可能与我这饱经风霜的男子相提并论。”

“先生的容貌可是广受赞誉,年岁渐长,反而愈发有魅力呢。”陈霂深深地望着燕思空的眼睛,勾唇笑道,“先生……是当真看不出来吗?”

燕思空做出茫然的模样:“真的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低头往酒里看自己的倒影,“臣实在是有些看不出来,若当真如此,便是殿下在夸赞臣,臣心里高兴。”

“我第一次见到曼碧的时候,便觉得她和先生长得像,令我十分有好感,所以我才收了她做妾。”陈霂笑着摇了摇头,“她倒是会伺候人,就是心思多了点儿。”

燕思空吹捧道: “侧夫人国色天香、蕙质兰心,殿下看人的眼光不俗,看女人的眼光更好。”

陈霂挑眉看着燕思空:“你当真觉得我看女人的眼光好?”

燕思空顿觉陈霂神色有异,不太敢接话了,陈霂找了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人做妾,这事已经十分诡异,他现在只想把话头绕开。

陈霂见他不说话,倾身向前,凑近了燕思空:“先生可知,我收她的唯一原因,就是那张与先生略微相像的脸。”

燕思空额上冒出了细汗,他迟疑道:“殿下背井离乡,身边无亲无故,只能以此寄托思念和寻求一份安心,臣听来实在心痛殿下。”

陈霂低低笑了起来:“嗯,说得对,说得好,先生总是如此洞察人心。我看着她,便能想起先生,有时候还能骗骗自己,先生就在我身边,敦促我读书,教授我帝王之道,所以我对她格外宠爱,实是对先生的移情。”

燕思空已是如坐针毡,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陈霂会给他出这么大的难题,尽管陈霂还没有说破,但他何其聪明,陈霂十之八九是对他……

燕思空一时怒意沸腾,心中暗骂,真他娘的乱七八糟!乱七八糟!

第196章

见燕思空难得露出的局促模样,与平素的冷静沉稳截然不同,实在是别有风情,陈霂忍不住便想多看几眼,但他心中也免不了紧张,他微微倾身,小声说:“先生,我……”

燕思空猛地站起了身,拱手道:“殿下,陈椿已经娶了宁国公幺女为妃,殿下的正妻也当联合一方诸侯,将对殿下大有助力。”

陈霂皱起眉:“那先生觉得我该娶谁好?”

“此等大事,臣需仔细思量一番,再答复殿下。”

“娶谁都无妨。”陈霂口气有些冰冷,“左右父皇也不会给我赐婚,我便听先生的吧。”

“臣定不负殿下信赖,为殿下挑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毕竟……”燕思空抬头看着陈霂,微微一笑,“将来她要母仪天下。”

陈霂静静看着燕思空,若有所思的模样,口中仅是淡淡“嗯”了一声。

“至于齐夫人,貌美聪慧,深得殿下喜爱,不如现在就让她为殿下开枝散叶,殿下一脉若子孙兴旺,当可保江山长久。”

陈霂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盯着燕思空:“说得有理。”

燕思空还要继续说下去,陈霂却打断了他:“先生从前给我讲课,时而会穿插些野史趣闻,就不会像沈先生那般死板,总是十分风趣,引人入胜。”

“殿下过奖了。”燕思空不知道陈霂提及这茬是何用意。

“先生可还记得,你给我讲过那陈文帝要立韩子高为男皇后,可惜遭到众臣反对,只得作罢。”

燕思空脸色微变。

陈霂故作疑惑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当有那样的深情吗?”

“……臣只知道,帝王,不该有那样的深情。”

陈霂眯起了眼睛,他站起身,朝燕思空走去。

燕思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心中暗叹,这容貌几乎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尽是麻烦,要来何用?

陈霂抓着燕思空的胳膊,将他的身体扶正,令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世人多以为陈文帝荒诞,就连先生给我讲的时候,也难掩取笑之意,但我却懂他。”他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为了先生,我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荒唐!”燕思空喝道。

陈霂脸色一变,拔高了音量:“我亦早早便对先生动心,封野可以,我为何不可以?”

燕思空低吼道:“殿下与惠妃娘娘在宫中受尽冷落磨难,娘娘冤死狱中,殿下被废太子,经历如此深仇大恨、奇耻大辱,殿下不想着夺位后报仇雪耻,竟生出这些无聊无用的心思,实在太叫我失望了!”

燕思空声色俱厉,义正言辞,他到底是陈霂的老师,陈霂少年时对他十分信赖,几乎言听计从,已成习惯,被这样一番训斥,甚至抬出了惠妃,陈霂一时耳根燥热,心中羞愤,可同时又不大服气,只能绷着脸看着燕思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直视着陈霂的眼睛说道:“殿下尚年少,难免受到周围友人的影响,尝上些不一样的东西,若殿下真觉得新鲜,便纳个男妾进府服侍,切不可为了这无关紧要的享乐,坏了我们的大事。”

这段话半是安抚,半是警告,说的已十分清楚,陈霂不是封野,他也不是当年的燕思空,以陈霂如今的处境,是不敢得罪他的,至于陈霂是一时起意,还是真如其所言,惦念自己多年,他不在乎。

陈霂咬了咬嘴唇,眸中染上一层灰蒙蒙地雾,他低声道:“我不是图新鲜,我是真的喜欢先生,当年在宫中便喜欢,只是那时不敢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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