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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王(255)

太原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那粮仓有两万兵马驻守,而只要他们出兵,太原可以即刻响应,在峡谷里堵住他们的退路,那简直是瓮中捉鳖。

要拿下粮仓,未必比攻城容易。

封野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去那荒山中探路,花了足足一个月,终于绘制出来一份较详实的地图,果然,山中的各个关卡都有兵马把守,唯一可能上山的一条路,是一面绝崖峭壁,那峭壁简直如孤峰突起,高耸而陡直,便是飞猿见之恐怕也要图叹奈何,没长翅膀真是难以逾越。

但只要翻过了峭壁,就能直接到达山顶的水源地,若夺取了晟军的水源,粮仓还不手到擒来。

可那峭壁,实在叫人望而生畏。

封野凝重道:“攀山很可能不成,但除此之外,可还有更好的法子?”

燕思空思索道:“我们能想到的,沈鹤轩不会想不到,他行事极为谨慎,那峭壁之上,说不定已有兵马把守,若我是他也必会如此,粮仓如斯重要,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再厉害,也不可能事事知你我所想,即便有人把守,也有松懈的时候,可择一个雨夜攀山而上,拼杀一番,尚有攻克的机会。”

燕思空想了想:“目前看来,这确实是唯一可行之法,沈鹤轩对我们最大的‘不知’,就是粮草,我们自太原中伏后一直没有动作,他吃不准我们是打算长期围城,还是会伺机进攻,也许他猜到我们粮草不足以供围城之需,至少他们的粮草是比我们充足的,但一定猜不到我们还能吃多久。

封野灵光一闪:“我令叔叔从大同运一批假粮草来,如何?”

“好!”燕思空一抚掌,“好,大同定然也有朝廷的眼线,让封将军务必要把此事做得像模像样。”

“那是自然,叔叔做事向来稳妥,大同离此地不远,离上峰寨则还要更近一些,把假粮草运到上峰寨,虽是会有所损耗,但却能打乱沈鹤轩对我们的判断。”封野冷笑道,“然后,我们假围太原,实取粮仓。”

燕思空点点头,目光如炬:“在上峰寨也增派些兵马吧,那是我们的粮道,沈鹤轩定然虎视眈眈,不过上峰寨同样据险以守,而太原军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那里暂且安全。”

“就这么办,我这就命人给叔叔送信。”

——

随着天气的转凉,他们不仅等来了大同运往上峰寨的一批假粮草,还有一个重大的消息——陈霂联合宁王世子,击退了朝廷平叛军。

这个消息十分振奋人心,至少他们不必担心陈霂连云南都走不出去了,各路诸侯一直作壁上观,便是想看看陈霂究竟有几分本事,如今陈霂说服了宁王世子,也马上就要迎娶宁王之女为妃,加之封野的一路高歌猛进,对京师是极大的威胁。

陈霂的下一步,是领兵出征,这比固守中庆要凶险十倍,不过,他虽然没有封野的兵马,也没有封野在战场上的韬略,可他是皇长子,还是个因奸臣迫害而被废的太子,他这一路,当不愁诸侯响应。

若他能打到中原,与封野汇兵,那么别说是太原,京师也要门户洞开了。

得知此事后,燕思空和封野均是喜忧参半,他们希望陈霂壮大,又不希望陈霂壮大,想来陈霂对封野怀抱的也是同样的心思,两方既要通力合作,又要互相戒备,但无论如何,此时他们都必须结盟,以对抗更强大的朝廷。

燕思空当即给陈霂写了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近万字,一面给他出了许多主意,另一面明里暗里提醒他封家军的重要。

此时陈霂与宁王世子联手,也不过区区七八万兵马,从云南到中原,何止千里之途,封野为他吸走了大量的敌军,能不能走出这一条帝王之路,就要看陈霂的造化了。

这封信燕思空没敢再背着封野,写完还交于封野看了。

封野看完信:“若你信中所说,他都照做了,他能活着走到这里吗?”

燕思空吁出一口气:“那就要看,他是不是真龙天子了。”

“天子。”封野潮弄一笑,“我从不信什么天子,若当真有天选之子,又怎会被‘凡人’革除天命,但这改朝换代,千百年来可曾停歇?”

“那便是当朝天子倒行逆施,革除其天命之人,是替天行道,理所当然便成了新的天子。”燕思空淡笑,“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但若没有这个名头,何以统御天下蚁民。”

封野微扬起下巴,勾唇一笑:“不错。谁胜了,谁就是天选之子。”

燕思空道:“陈霂能离开云南,对我们大有益处,我可以他之名,去说服勇王。”

“可行吗?”

“让藩王看到了陈霂称帝的可能,便可行。”燕思空胸有成竹道,“他若足够聪明,便该早早打算侍奉新君了。”

“好,若能得勇王相助,何愁太原不破。”

“只要一方诸侯相应了,必有更多人想从。”燕思空的眸中闪烁着烈烈瞳光,“那狗皇帝失道寡助,他该好好尝尝昏庸的下场了!”

第227章

大同来的假粮草一到,封野就大张旗鼓地准备围城。

他派出数万大军封锁太原的交通要塞,将大营驻扎在城郊五里内,围城建造数座哨岗,只要一处发现敌情,很快就能以令旗和烽火知会全军。

此时围城,一来让太原以为他们迟迟不围城就是在等待大同的粮草,如今是万事俱备了,二来声东击西,让他们料不到荣元山粮仓的危机,三来,即便荣元山求救了,太原军也不敢轻易出城救援。

不过,燕思空猜测只要他们一围城,沈鹤轩多半能意识到荣元山粮仓是孤军奋战,虽然可能有危险,所以会设法通知粮仓守将有所准备,而他们就要抢在敌军来不及准备时出击。

此时刚刚入秋,正是多雨时节,在围城的第三天,天上便下起了绵绵细雨,雨势虽然不大,却是黏稠地下了一天也不停歇,着实恼人。

准备攀山的五百将士,已经在营中整装待发,他们都是封野挑选出来的最年轻力壮的士卒,封野许以重金赏赐,这五百将士各个斗志高昂。

此战,封野交给了钱寸喜和元少胥,前些日子阙忘接连拿下平凉、凤翔二城,屡立战功,在给封野的信中,却没有求赏,而是婉转地求封野提拔自己的大哥,显然元少胥去求了阙忘,阙忘虽然失去记忆,与这位大哥并无深厚之情谊,也未必不知道这个大哥的斤两,但他本性宽厚,还是向封野卖了这个人情。

封野自然无法拒绝阙忘,便给了元少胥这个机会。

钱寸喜领着大军,趁着雨夜出发了。

那一夜,封野和燕思空都夜不成眠,等待着荣元山上的消息。

直至丑时,荣元山上突然燃起了求救的烽火,俩人大喜,马上令王申整兵,只要太原军出城去救,则马上在半路堵截。

那烽火一直烧到了天明,太原城门自始至终没有打开,而回报的探子称,钱寸喜和元少胥已经成功攻取了荣元山粮仓。攀山时士卒跌落山崖足足有二十余人,上山之后与敌军搏杀,死伤惨重,拼死放下绳梯,才使得大军能够攀山而上。

只是上山之后,发现荣元山粮仓不如他们想象中存粮丰厚,守军也不过区区几千,大部分粮食早已被转移了。

封野的面色逐渐由喜转怒:“那肯定是在围城之前就已经转移了,沈鹤轩这个奸贼。”

燕思空安抚道:“即便他们转移了大部分粮草,攻下荣元山也十分重要,它是顺天府与中原互通的粮道,也是太原最后一条粮道,自此我们彻底把太原孤立了,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自然是好消息。”封野深吸一口气,“只是没能如你我所想,抢夺他们的大批粮草。”

“我知道太原一败,你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们早晚会讨回来,不必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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