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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炮灰男后[穿书](103)

有人猜测是原本送瘟神的祭祀取消,还拆了祭台,导致瘟神降罪,要带走更多人命。

于是,老百姓们火急火燎地又开始重新准备祭祀。

薛遥赶忙再去衙门,要求知县再次出面阻挠。

这一次,老百姓们不那么好糊弄了,官府动用武力驱散民众,还抓了几个带头闹事者进牢房,才又平息下去。

太医们每天出诊,都有薛遥安排的太监,监视他们戴口罩和洗手。

这为他们性命着想的举措,却让很多太医忍气吞声,觉得薛遥这古怪少年仗着太子的面子,有意戏弄折辱他们。

薛遥来到平榕县,从来不出诊也不探讨配方,除了强制大夫们蒙面和洗手之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打压当地想要集会祭祀的老百姓。

可以想象,太医私下里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致。

薛遥对此无法解释,只能淡定地该吃吃该睡睡,躺在家中等兵符。

就在这天夜里,薛遥熟睡之中,隐约觉得一股寒气凉飕飕的往脖子里钻。

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手背忽然撞到一个凉飕飕的东西。

薛遥浑身一紧,缓缓睁开眼。

三更半夜没开窗,月色也透不进来,一片漆黑之中,却能看见一双反射着几点光泽的双眼,正杀气腾腾地注视着自己。

薛遥一瞬间血往头顶窜,头皮都发麻了。

“别出声。”一个带着乡音的陌生男人嗓音。

薛遥屏住呼吸,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床边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壮汉,葛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拿着种地用的镰刀架在他脖子上。

“冷静一点。”薛遥尽量让自己嗓音舒缓。

“冷静个球!”这壮汉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畏惧还是激动,“我爹刚走三个时辰,我让你这杀千刀的狗官给他陪葬!都是你这狗官不许咱们送瘟神!”

“你不要激动。”薛遥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与他对视:“我并不是当官的,也不是不让你们送瘟神,而是不希望你们招来瘟神。”

“放屁!”那壮汉一脸惊怒,气喘吁吁地低斥:“不是当官的,那县太爷为啥听你的!就是你让拆了祭台,我爹才惹毛了瘟神老爷!你这狗官!你这狗官!”

他说着,愈发情绪激动,握紧了镰刀,目露凶光。

薛遥看出他准备使力割开自己喉咙,立即开口道:“想想你的妻儿!”

刚准备行凶的壮汉一愣,顿住镰刀问他:“我妻儿咋了?你要那他们怎地!”

“杀了我你全家都得死。”

“谁晓得是我杀的?我杀了你这狗官,再爬墙出去!”

薛遥唬他道:“仵作一看刀口,就知道是你家的镰刀杀了人。”

壮汉闻言一哆嗦,低头看向自己的镰刀,又抬头怒道:“我扔河里去!”

薛遥试探道:“买新镰刀?”

“对!买把新的,谁瞧得出来?”

“捕头一看,就你家换了新镰刀,哪能不知道是你杀的人?”

断案哪里这么容易?但薛遥觉得这男人看起来头脑简单,应该很好骗。

壮汉果真被他唬住了,抓着镰刀的手不住哆嗦。

屋里除了壮汉的喘息声,就剩薛遥擂鼓般的心跳声。

脑子里此刻乱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在转。

万万没想到,会这么不明不白死在陌生人手里。

他想救人,却被救助者误解。

如果这把镰刀砍下来,他重活这一世的意义是什么?

太子的地位没保住。

龙傲天幼崽还被他养成了哈士奇。

怎么办?

好不甘心。

“你冷静一些,我不是官,我大老远从京城赶来平榕县,就是为了来救你们。”

薛遥坦诚地注视着壮汉:“上回来,给你们发放的低息粮食,就是我不远千里从江浙拼命筹集的。你借粮了吗?记不记得?登记的时候我就坐在衙役后头的茶几旁,以免衙役动手脚贪老百姓便宜。”

那壮汉渐渐睁大眼,仔细辨认薛遥的脸。

可事实上,薛遥监督放粮,并不是一直在场,大部分农民根本没见过他。

薛遥心里觉得有戏,一个冒着生命危险替父报仇的农民,能坏到哪里去呢?再忽悠忽悠,说不定命就保住了。

“我外祖父是京城的高官,心系百姓,我祖籍江苏,八辈子跟平榕县扯不上关系,无怨无仇的,我干嘛要害这里的老百姓?”薛遥继续讲道理:“反倒是上百万石的粮食,我借给受灾三县,说句难听的话,老百姓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不是血本无归了?”

那壮汉大概找不到反驳的话,皱眉盯着薛遥:“那你为啥不让咱们送瘟神!”

“因为你们这种祭祀,实际上是在招瘟神。”

讲科学道理是不可能奏效的,薛遥只能以迷信克制迷信,顺口胡诌道:“咱们京城里请了真正的天师,就是他预测到你们被瘟神的谎言欺骗了,要做法壮大瘟神的法力,所以才派我来阻止。”

壮汉气冲冲道:“你们那是什么狗屁天师!这祭祀是咱们县几百年的传统!怎么可能是瘟神的谎言!”

薛遥沉默了,静静看着他。

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怎么办,想不到借口了。

“没的狡辩了吧!”壮汉看出他词穷了。

“你不信我。”薛遥说:“那你愿意跟我打个赌吗?愿意的话,我就让知县允许你们祭祀。”

壮汉疑惑道:“什么赌?”

薛遥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你们可以祭祀,但是不允许所有村民到场,只允许找出不怕死硬要举行祭祀的五位代表村民,按你们的规矩举行仪式,结束后立即散场回家。我跟你打个赌——参加仪式的五个村民代表,至少有三个会招致瘟疫,五日内必定暴亡!如果应验,就足以证明这种仪式是招瘟而不是送瘟了吧?”

第77章

屋里太黑, 薛遥看不清这男人此刻是什么表情, 只隐约从他微亮的眼瞳里看见一丝犹豫,却转瞬即逝。

“狗官!”壮汉脑子转过弯来,手里的镰刀瞬间贴紧薛遥的脖子, 情绪失控的低声呵斥:“想骗我?我要放了你, 岂不是立即被官老爷抓走了!”

“我可以立下字据。”脖子上压得越来愈紧的铁刃,让薛遥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了控制, 只能准备好出手拼死一搏。

可是,这男人一看就是日日劳作练出的结实体魄, 就算能挡住砍下来镰刀, 也不可能反击压制他,薛遥只能利诱:“我还可以让你优先参加这次祭祀, 五人名额当中,确保有你一个。”

薛遥已经后悔阻止这场送死大会了,就算这男人现在提要求, 要全县的老百姓一起参加祭祀,他也不会再阻拦。

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抬起镰刀,朝他脖子砍下来,速度快得他手都没来得及从被子里伸出来阻止——

“咚”的一声闷响, 男人一声惊呼, 手腕被窗外飞来的暗器击穿,镰刀掉落在薛遥被子上。

薛遥瞬间坐起身,一把抢到镰刀。

慢了一步的壮汉回过神就想来夺刀,却被一个飞身进屋的黑影一把拽开, 猛踹一脚。

壮汉撞翻屋中央的木桌,捂着被踹伤的胸口满地打滚。

薛遥坐在床上如梦初醒,手里还紧握着镰刀不住颤抖。

“没伤着吧?”

张四的嗓音像镇定剂一般,让薛遥提着的一口气呼了出来。

吹起火折子,张四把屋里的灯点燃了,薛遥才发现他外衣都没穿。

张四走到那壮汉跟前:“谁派你来的。”

那壮汉错愕地仰头看一眼张四,立即蹬脚往角落躲闪。

“他是想参加祭祀的老百姓。”薛遥缓过神,撑着身体准备走下床。

“想参加祭祀……呵。”张四一脚踩在男人胸口:“官府不让你们祭祀,你不敢去找官老爷闹事,倒是挺会挑老实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