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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暖暖的好/明珠(116)

孟缇点头,拿着电话就到了阳台,状若平常地跟他寒暄了几句。

她隐约猜到郑宪文要说什么,果然,他很快就提起来:“阿缇,你父母让你留在国内,你怎么考虑的?”

“我没什么考虑,”孟缇看着阳台外的花园,“按照我爸妈的意思吧。”

“如果你想回来,我会尽量劝劝你哥和你父母。”

“没可能的,你劝不动的。我哥哥和父母已经把我之后的路都规划好了,”孟缇平淡地说下去,“他们不愿意我回来,肯定有理由。虽然还不肯告诉我,但是我想,那应该是为了我好。”

郑宪文极轻地一叹,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阿缇,这是我的私心,我希望你在我身边可以看得见的地方。总之,你考虑一下。”

满月酒非常愉快,孟缇见到了兄嫂的不少朋友。孟缇虽然有点轻微的走神,从头到尾笑容满面,一点阴霾都看不出。

一旦决定了不回国,可以做的事情就很有限了。

她进了个临时的语言学校学英语,没课的时候写论文,孟小朋友满月之后,孔文君回去上班,孟缇也帮着父母带带孩子。毕竟爸妈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她也不希望他们太操劳。

自从她说过短时间内回不去后,从国内打来的电话就变少了。郑宪文工作极忙自然是不会多联系的。赵初年起初倒是电话不断,言谈中总是千方百计劝她回来。

孟缇拒绝了几次,最后那次握着电话陷入无奈,终于忍不住反驳回去,“他们是我父母和哥哥啊,我不可能不听他们的话。”

赵初年安静了好一会才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样都不行吗?”

他不像会说出这种蠢话的人,孟缇无言半晌,希望用沉默告诉他不要再逼迫自己,而他则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无奈,还在等着答复。

在长久的沉默中,孟缇抬起手,伸手抹了抹眼角,竭力镇定地开口。

“赵老师,你和我父母兄长,终究是不同的。”

赵初年一言不发挂掉了电话,那之后完全没有了消息。

她忙于准备考试,几乎戒了网,最多就是查查资料写论文,电脑常年累月的开着,进行数据运算。朋友顿时就少了,走在路上,往来全不相识。

这郊区附近的邻居某种程度上说比较容易接近,孟徵孔文君的邻里关系倒是不错,有时候也会有邻居前来拜访,偶尔还会有一些年轻人。孟缇跟他们说不上话,虽然有些年轻人对她表现出了兴趣,独自一人从语言班回来时,时常遇到有人搭讪,有时是金发碧眼的帅哥,她也没什么兴趣,往往就来一句“我英语很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敷衍过去。

比较而言,完全没有在国内过得轻松适宜。

然而这些郁闷统统不能诉之于口,一家人为她牺牲很多,如果再不知好歹,恃宠而骄,就太不听话了。

她庆幸带着范夜的书出来。

每天被英语大量洗脑后,睡觉前看一点美妙的汉字,这实在是值得安慰的事情。在她把其他几本的书页翻烂的同时,她最后拿起了那本《惊雷》。

枯槐笔名下的书,只有这本她之前完全没有看过。很久之前曾经翻了翻,发现这本书风格类似《追忆似水年华》,然而还要更意识流一些,或者说晦涩一些。像一本絮絮叨叨的自传加文艺欣赏时就放弃了。她对这样小说始终无法产生兴趣,《追忆似水年华》也是看了若干年才看了不到一百页。

这本书就像一扇门。

我一直在思考,我为什么而存在。

美、知识、智慧,是有些人的答案;爱情、友情、乃至感情是另外一些人的答案。明确的答案是一个人的风向标。而我,仅仅为了寻找它就花了一辈子的时间。

初次跟人提起这个问题的那年,我大概三岁,又或者四岁,跟我的父母,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住在那栋怪异的大房子里。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不起那栋房子的模样,当我也有了子女后,儿时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到脑海,如同倒放的胶卷,虽然还是想不起那栋屋子的名字和所在,但餐厅里那张巨大的桌子在记忆里倒是日复一日的鲜活起来。

那张桌子很结实,刷着褐色的油漆,配着二十二把高脚凳,每张凳子都比我高,在它们面前,我总是自惭形秽。每到下雨天,就泛着新鲜的蘑菇气息,有时还有点儿雨水、野草汁的味道,好像即将上桌子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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