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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暖暖的好/明珠(257)

赵初年还是没什么表情,说:“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一个月前,我生日那天晚上,我看到他们在接吻。”

孟缇抚着额头,觉得无力。她承认自己倍受打击。

赵初年盯着她,声音还是不轻不重,仿佛在说天气那样,“人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只有你看不出来。”

自己明白的真相,被别人一说,尤其是被赵初年一说立刻变了个味道。孟缇想起很多很多的前尘旧事,例如王熙如的那句“他到底多喜欢你才会追到这里来看你”,还有杨明菲的那句“他还真是爱你爱到骨子里了”。

她心中一痛,不甘示弱反击回去,“少来教训我!赵初年,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感情吗?你分得清楚感情吗?像你这样感情观根本不健全的人,哪有资格去评判别人?”

这一个月,孟缇见到的赵初年一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此时面前的他更是没了情绪波动。他的身体在白色的运动服下,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像一张弓,浑身上下死气沉沉,如墨的眼珠子射出冰冷的光。那是受伤之后的激烈感情,几乎已经算是恨意了。

他嗓子哑着,声音也不高。

“阿缇,你非要跟我说这个?你跟我冷战这么久,好不容易跟我说一句话,却是因为别人的事情跟我过不去。我的感情观也许不健全,但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我除了找你,没想过别的事情。”

“没想过?你不是跟戴昭阳一起去游乐园了吗!玩得开心吧!你跟张纪琪暧昧来暧昧去,很好玩是吧?别拿你跟郑大哥比!”

这些天来,她日复一日感受到内心的腐坏变质,对他的恨意就像黑暗中开出的黑色花朵。恶毒的花朵盘踞在心里,越长越大。每次看到他,恨意就加深一层,就像中了毒一样,只想对着他发泄恨意。

赵初年身体绷紧了,“那是因为戴昭阳长得很像你,我才答应的。张纪琪是我认识十多年的朋友。”

孟缇的脑子乱成一团,意识到自己失言,但另一种意识快意地叫嚣着“他活该”,倔犟着不肯道歉,转身就走。

“不要拿我当借口,我受够你了,我看着你就烦,你为什么不消失!”

孟缇走出若干步后再回头看他,他还站在原地,留给她一个挺直的脊背。他就像孤独的狮子,不容易跟人亲近,也没有办法跟人亲近。只有她是同类,可能了解他和理解她,他在她面前才会卸下防备的外壳,可就连她都掉转枪口对着他。

一百个别人给他的伤害也不如她一个人给的多,只有她掌握了让他一招毙命的办法。

相煎何急。

她不记得那天接下来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大概是赵伯光发现两人神色不对,让司机送他们回了家。

她隐约记得自己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一弯新月挂在空中,那么孤独,可怜得很。

她拿上钥匙,带着手电筒蹑手蹑脚去了三楼的储物室。三个星期前,明辉以整理屋子为由从她那里收走了钥匙,孟缇不死心,用威逼利诱的法子跟负责打扫大宅的佣人要了一把备用的钥匙,每天晚上她都偷偷地潜入这间房间,小心地继续看父亲年轻时写下来的感想。父亲有在书上记读后感的习惯。每本书都不多,但对于了解他的成长心态很有参考价值。

孟缇知道他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前一直都有记日记的习惯,也费了不少时间。孟缇曾在当年的一份日历的背面发现他密密麻麻的记事表,准确地记录了他有多少本日记本。但孟缇在储物室,一本日记都没有发现。

她今天翻到了培根的某本作品,她看得慢,在“一座城市如同一片旷野”这句话旁发现了他的批注。

……在所有的感情里,唯有独孤最可怕。我身处的世界没有人理解我,我是沙漠中的跋涉者,又像大海中的溺水者。古代拉丁谚语说:“一座城市如同一片旷野。”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痛哭失声。我才十九岁,可长久以来那么多的郁闷,每一点一滴都像石子堆积在我的心里,让我不堪重负,接近崩溃了。

我的生活不能由自己控制,某一方面的经验可怜到匮乏,有一方面的经验却怪异地扭曲着。我的世界,是父亲和大哥让我看到的世界,他们那么面目可憎,为了经济利益,甚至视人命如草芥……还有妈妈和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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