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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暖暖的好/明珠(284)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子,是许文榛的助理兼经纪人。她请两人进屋后就离开了。

孟缇不知道刚才的一幕许文榛看到了多少,还是有一种异常的羞愧感。

所幸许文榛完全没有谈起刚才这事的兴趣。赵初年也是,他自进屋后就表现得

很自来熟,问问许文榛辛苦了,又从桌上一个暖壶里倒了杯水递给许文榛,看上去就像两父子一样。

屋子里的温度比走廊略高,孟缇一进去就想,许文榛大概很怕冷。他外表看来五六十岁,但毫无疑问,是个迷人的老头。他虽然不年轻了,可在演奏台上爆发出的生命力和活力真是叫人心折。魅力是不分年龄的。

孟缇连连倾诉自己的崇拜之情,“您刚刚的演奏是在太精彩了,恭喜您,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音乐会。可惜我不知道给我写便条的是您,不然怎么也会学别人那样送您鲜花的。”

许文榛看着她,笑着摆了摆手,“谢谢你了。”他应该也是刚刚回到这间休息室不久,领结放在茶几上,演奏时所穿的燕尾服挂在衣架上。

孟缇抿了抿唇角,谨慎开口,“许先生,您写那张便条给我,是为了什么?”

“看看你长成了什么样子。”

“呃?”

“我跟你二伯因为音乐结缘,系此生至交,”许文榛微微一顿,语气黯然下来,“所以也知道了你的一些事情。他一直到去世前还在挂念你。”

孟缇毫不意外。二伯赵同谦是小提琴手,他是钢琴家,同属于音乐圈子的,有私交不足为怪。大概就是现代版的俞伯牙与钟子期,或者是曲洋与刘正风。

孟缇委婉地开口,“让您担心了。”

许文榛对她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喝茶,气度雍容。

“你跟我外甥沈林现在还在联系吗?”

孟缇毕恭毕敬地回答:“没有联系了。”

他微微点头,眼神里明显是赞许的神色。

孟缇一边琢磨着他这笑是什么意思,一边回应,“我去过您那套在桃花林旁的屋子,非常漂亮。”

“你喜欢的话,明年春天也可以去那里住,看桃花开。”

孟缇的脸颊上顿时浮起真诚的喜色,“那就多谢您的邀请,我很高兴。您到时候也在吗?”

赵初年轻咳一声,“阿缇。”

“没事,我已经想开了。”许文榛摆摆手,“我不在,我好几年都没去过那屋子了。”

孟缇看了看赵初年,把视线转到许文榛身上,心里闪过一丝轻微的疑惑。但她是聪明的人,很乖巧地说了句“哦”之后就抿住了唇。

“不过,”许文榛说,“别跟我这么客气,把我当成你的伯父就可以了。”

孟缇依然恭敬地从善如流,“好的。”

几个小时前还远在天边、跟她的距离那么遥远的音乐大师现在就坐在她面前。孟缇感慨万千,有点遗憾没有带张他的CD,不然请他签个名也不错。

赵初年问他“您的腰好了一点没有”,他们聊的大概都是近况,久远一点的事情根本没提,从语气上判断,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好多了,新来的按摩师很不错。”许文榛长呼出一口气,“刚刚合奏的时候听到纪琪的琴声,她进步很大,在维也纳深造的这几年确实学到了东西。小提琴的音色也还好,看来当年送她那把琴确实送对人了。”

刚刚的交响乐合奏,伴奏起码二三十人,他居然可以听清其中一把小提琴的音色,孟缇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真是大师!

赵初年同意他的话,“是啊!”

“呵,到底是他的学生。没学到十成十,六成的火候绝对有了。”

他说这话时神色悠远,像是在某位深切怀念的故人,孟缇这时才感到足足两小时的演出带给他的疲劳,他确实老了,不是老在外表而是精神上。

赵初年说:“不过,张纪琪还年轻,慢慢来吧。”

“这也是。”

从北疆回来的这三四个月,她对这种“世人皆知我不知”的聊天模式总有些茫然。她回到了赵家后,就不停地认识新人,每个人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她有所闻甚至了解牵挂。

她认识了学学多多的人,众人的种种举动看起来都在努力地让她融入他们的环境,谈话的时候也很少避讳她,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了解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可实际上,她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很难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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