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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暖暖的好/明珠(66)

“好,洗耳恭听。”

到底是久不摸琴了,生疏的一听可知。演奏扬琴一靠记忆,二靠琴感。可她的记忆好像生锈了,次次击错,手指顾不过来;学理科太久,脑子里除了公式还是公式,音乐是什么都快忘记了。她本来也不是乐感很强的人,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顺畅地演奏,一日不练就手生,还要费神的去看谱,击出的乐曲不是跑调就是结结巴巴,就像没有润滑的嗓子,或者是半夜怪叫的鸟儿。

很长时间后才稍微顺起来。在那偶尔流畅的音符里,孟缇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眼前浮起的画面——

春江潮涨,江海难分,明月东升,光照万里江海。渔船停泊江岸,雁声划破长空;江岸的石块被流水冲刷千百年,抹去了所有的棱角。那隐蔽的缝隙中却有生命,那是在春雨中滋长出碧绿的嫩芽。

待到一曲终了,孟缇才松了口气,回头去看赵初年:“赵老师,我弹完了……”

声音戛然而止。赵初年靠在沙发上,竟然已经睡着了。孟缇简直是愣住了,他居然可以在这么糟糕的配乐中睡着并且还睡得很好,那需要何等强韧的神经。

认识赵初年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他完全处于被观察的角色。

他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身体微微倾斜靠着沙发后背,双手随意地搁在腿上,手指微微弯曲着,贴着沙发。他平时经常微笑,此时收敛了笑意,一派平和,好像她刚刚演奏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催眠曲一样。或许是因为那份平和,面孔上甚至有一种奇异的光辉。

孟缇实在不愿意搅人清梦,但不能让他就这么睡下去,轻轻摇了摇他,“赵老师。”

看见赵初年疲惫地睁开双眼的一瞬,她简直要被愧疚击倒:“赵老师,你困了?想睡觉去我哥的卧室里睡吧,沙发上太凉。”

赵初年的目光迷茫了片刻,很快清醒过来,一怔之后局促地道歉,“我睡着了?真是抱歉啊。你演奏得很好,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要再给我带高帽子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孟缇完全不信,啼笑皆非地摇头,“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也该休息了吧。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去,那么远的,就在我家住吧,睡我哥的房间好了。”

“不,你一个女孩子单身在家,让人看到不好。”

也是这个道理,说起来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确实实惹人嫌疑。孟缇有些为难,“你现在这么困,开车没法让人放心啊。”

这次赵初年倒是从善如流,打了个电话,听他的意思是让赵家的司机来接;孟缇也放下心来,两个人闲聊数句,赵初年再次叮嘱她记得擦药后才下了楼离开了。

第十四章暗潜(上)

休息对伤口有奇特的作用,有时候可以不治而愈,例如王熙如脸上的细小擦伤在睡一觉后就消散不少;有时候却可以使外伤更严重,例如孟缇。

第二天,她本来只是擦伤的右半边脸以夸张的速度肿起来,跟食堂的包子一样,皮肤紧梆梆的难受不说,连穿毛衣吃饭说话都有困难,整张脸气球一样,连右眼都睁不开了。她站在镜子前小心翼翼的摁了摁肿起来的地方,皮肤上立刻凹下去一个个小坑,长久不散。唯一庆幸的就是腿好多了,走路虽然有点瘸,骑车没有大的问题。

她早出早归,躲躲藏藏地避开熟人。却没想到刚走到楼下,就跟下班回来的郑宪文来了个照面。结果郑宪文一个健步就走到她面前,沉着脸,“你的脸怎么了?”

“那个,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一开口才知道脸肿了,说话时面部肌肉一抽一抽的,虽然并不太疼,但足以让声音异变,好像计算机处理过的声音。孟缇知道自己的样子极其难看,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昨天自己的遭遇,化繁为简提纲挈领地说,“昨天晚上从医院回来,出了点事,摔到了,脸撞到地上。哎,不但五体投地,脸也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脸上的伤的确不像是被人砸的,红肿的地方上看到沙石划过的印记整齐,涂着亮亮的药膏,看上去有点可怜,还有种轻微的滑稽感。郑宪文这才略微放了心。

“以后小心点。这个擦伤还在脸上,要是脸有什么问题怎么办?”

孟缇摆手:“开了药了,医生说不出一个星期就会好,不会毁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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