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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失如来(2)

算来,薛苑上一次见到张玲莉还是三天前,那时她培训结束正式登记入职的那天,当时她前呼后拥,身边起码十个人,别说招呼,接近都不可能;现在看到她把车在后院停妥当之后,她放下行李箱迅速走过去,热切的微笑着跟她招呼:“张总好。”

正是中午,阳光极刺眼;张玲莉对她一笑,转到阴凉处后再摘下墨镜,看了露出个长辈关心小辈的笑容来:“小苑,东西搬过来了?习惯吗?”

薛苑诚挚的点头:“一切无可挑剔。我想跟您说谢谢,培训的两个星期听说你出差去了,也没有机会跟您碰面,总之,谢谢您对我的提携。”

正是五月底,天气炎热;何况薛苑正在搬了家,热得满头大汗,张玲莉无意与她多客套,说:“不用客气,好好工作就可以。你先回宿舍里洗个澡,在过来陪我看过后天展览会的那批新画。”

“好。”

既然是老总的交待,薛苑哪敢怠慢,匆匆把行李拖回家,洗澡换衣服再乘电梯赶到楼下一路狂奔来到画廊。

博艺画廊宽敞得让人震惊。三千多平米的展区和同样大小的四间陈列室,什么作品都有,中国画、油画水彩、抽象画、壁画等等,薛苑想起读大一时,跟同学来参观,当时只觉得目不暇接,几个人足足走了一个上午,最后累倒双腿不支。

让人惊讶作品如此之多的同事,博艺画廊国际专业级别的管理水平也让人印象深刻。只看对所有画的记录和整理水平就可略知一二,按照同事的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是这样的专业的团队,博艺怎么可能做大?

怀着杂七杂八的念头,脚却自己找到了路,最后朝左一拐,在油画陈列区看到了张玲莉。

如果没有大型的展览或者活动,陈列区一般而言并不对外开放,诺大的一个地方,只有张玲莉一个人。厅内的灯光悬得很高,被光鉴可人的地板,洁白的展示墙一层层反射叠加,荡漾出了沉默的温柔。

仿佛摒住呼吸,就可以听到画者的灵魂。

张玲莉双手插在衣兜里,缓步行走在展览厅里。她是名牌的追随者,从发卡到鞋无不是光鲜亮丽的名牌,加上人高,身材好,衣服衬托得整个人熠熠生辉;她那高达六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光鉴可人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虽然她早已不再年轻,浑身上下那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简直让人不能逼视,宛如一位女王。

对着墙上的玻璃整理了一下仪容,薛苑才欠身跟她招呼:“张总,我来了。”

薛苑说话音色悦耳,在宽敞的展览厅回荡,使得尾音奇异的拉长,宛如空古回音,不绝于耳;张玲莉饶有兴趣的打量她,嘉许地点头:“动作挺快。”

“还好,怕您久等。”

“过来看看,”张玲莉伸手一指面前的那面展示墙,“觉得怎么样?”

墙上只有一幅油画。油画不足半平方米,却独占了一正面墙。薛苑心里暗讶,目光却被墙上的画吸引了过去。暗红色宛如针织地毯的的背景,一双白晰的手从左侧探出,让人注意的是,其上悬下一只古老的钥匙,停在手掌前方。最下面的说明栏里是这幅画的作家名字和画名:命运,你能抓住吗?

察觉到张玲莉的目光,薛苑略一斟酌。培训的这段时间,她知道对一幅画作出准确的评价这件事情何等重要。张玲莉是个极其认真的人,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还有跟这份认真相匹敌的能力。她任副总经理以来,短短五年时间,将十余位国内一流画家收编旗下。在博艺画廊总经理如影子般虚无的情况下,她已经俨然成为这个画廊的直接负责人,对于下属而言,所有的一切做得务必让她满意。

培训前的那次开会,她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众人:“如果你只是简单懂点艺术,那给客人介绍时就只能说说价格以及画家的名字、籍贯这类简单的信息。我们对你们的要求是成为识画的专家,你介绍一件作品,必须先聊画家的艺术特点和你自己对那张画的认识,至于价格,那是最后才提及的事。”

这番话在脑子中闪过,薛苑深吸一口气,镇定地开口:“这幅画色彩搭配很流畅和谐,立意也非常新颖。我记得,杜沙曾经有一幅《祷告中的双手》,两相比较,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也有不同。让人想到人类的命运的质问。不过,这个作家的名字,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过,应该是画界的新人吧。对新人而言,这幅画可以评上9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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