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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臂将军的小公主(142)

作者: 于拾忆 阅读记录

四处响起轻轻的倒吸冷气的声音,目光紧张又急切地在榜单上梭巡,果然没有见到易成章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

“易兄可是今年最大的状元热门啊!”

“是啊,就算发挥失常丢了一甲,也绝不可能掉出二甲!”

话音一落,气氛忽然又陷入凝滞。众人相顾无言许久,人群中响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一道声音小心翼翼地重新提起刚才被嘲笑的那个词:“舞,舞弊。”

这里认识严旭和易成章的人都有不少。前者游手好闲、欺男霸女,后者才学满腹、乐于助人,如今竟是这样迥异颠倒的境遇,难免有人为之愤愤不平。对于那些榜上无名的人,舞弊的可能性更是如同黑暗后的一丝光明,忍不住死死抓住不放。

“对,就是舞弊!”

“求朝廷彻查,还科举一个公平!”

人群愈发骚动,振臂高呼。即便有少数几个榜上有名的人声嘶力竭地否定这一论调,也轻易就被淹没在其他人的呼声中了。

站在不远处的杨敏诗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轻轻瑟缩了一下,看向身边的杨慎炎:“哥哥,真的会是舞弊吗?……哥哥?”

看清他怔怔出神、眸光黯黯的模样,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或许是出于龙凤胎之间的某种感应,心头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另一边,最初提出舞弊一说的那名灰袍男子正十分不起眼地隐在人群中。见事情的进展这样顺利,他挑了挑眉,侧身准备悄悄离开。

忽然听见不远处一声尖叫:“哥哥!!!”

然后耳边一阵哗然。灰袍青年猛地转头,见到杨慎炎上前撕下了那张皇榜,顿时变了脸色,急急地挤出人群离开这里。他顺手在脸上抹了几下,露出俊秀的面庞,赫然是……苏寒。

*

皇宫。

杨慎炎笔直地跪在大殿里冰凉的白石地砖上,宫门外挤满了面色急切、翘首以待的学子。

崇元帝坐在高处,目光沉沉,声音冷肃地开口道:“撕毁皇榜是大不敬,可以判死罪,你可知道?”

杨慎炎微垂着头,想唤一声姑父,复又咽了回去,开口道:“回陛下,草民知道。”

他知道撕皇榜是掉脑袋的大罪,却不能不做。当时一众学子群情激愤,却难以将此事尽快上达陛下面前。他是崇元帝的侄子,总归不至于丢了命,站出来做这事再合适不过。

“哦?”

皇帝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勾出一个带着微微疑问的尾音。

“此次科举不公,求陛下彻查。”

“为何不公,”崇元帝沉着脸反问道,“这次科举中,五名主考官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你有何证据?”

杨慎炎沉默半晌,低声道:“草民并无证据,只是自认有几分才学,厚颜求陛下彻查。若查得并无舞弊之举,草民甘愿受罚。”

倒是有几分骨气和自信。崇元帝目光沉沉地打量这个没怎么关注过的侄子,一时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科举是三年一度的大事,过程中各个关窍极为严格,哪有那么容易就被钻了空子?然而若是真出了问题,实在是件大事。

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气氛有些压抑。沉重的大门忽然被推开,闻人笑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便装的严谦。

“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见她来得突然,崇元帝微微拧眉,问道:“怎么了,有何事?”

闻人笑飞快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杨慎炎,咬咬牙,索性没有回答崇元帝的话,对着杨慎炎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五表哥你糊涂了吗!皇榜怎么能随便撕!你是读书读傻了吗,连大夏律法都不知道?愚蠢!”

崇元帝:“……”

杨慎炎:“……”

她话里的回护之意那样明显,崇元帝一听便知是要给杨慎炎安个“无知”所以“无罪”的免死金牌。微微变了脸色,声音还算温和:“笑笑怎么进宫来了?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闻人笑老老实实道:“五表哥被押进宫来,六表姐就去儿臣府上求助了。”

崇元帝“嗯”了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沉吟片刻,问闻人笑的意见:“笑笑你说,朕是否该彻查此事?”

低头对上杨慎炎希冀的目光,闻人笑点了点头:“是,请父皇彻查。”

她终究是对杨慎炎的才学有信心的,何况他已经撕了皇榜,这事就不可能不了了之,只能查到底,用事实为他脱罪。

崇元帝又转向严谦:“时远,你说呢?”

闻人笑在袖子的遮掩下捏了捏严谦的手,示意他说个肯定的回答。他回应地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淡淡开口,说出的却是答非所问的话:“陛下,臣方才进宫时,宫门外举子闹得颇凶,可要臣带人驱逐?”

闻人笑先是怔了怔,然后眼睛一亮。此时若是一味地劝崇元帝彻查,作用有限。严谦的话不仅不会太过袒护引得皇帝反感,更是指出了另一个重要的事实:如今事态已经发酵,不仅是来势汹汹的学子,就连外界的寻常百姓也开始谈论这件事。正所谓法不责众,泱泱之口不可能强行镇压,便只能查清此事给出一个交代。

崇元帝默了许久,伸手从内侍总管手中接过一份誊抄的名单。逐行细细看下去,脸色微微变了变。这上面的许多名字,他都模模糊糊有些印象,是朝廷官员之子。

这些人出身高些,自幼受到的教导也更好些,自然比平民出身的学子更容易考得好成绩。往年虽也是这样,却不像今年一样几乎占满了整个榜单。

帝王敏锐的直觉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名字上。田兴宇,刑部尚书田泽义的嫡次子。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崇元帝示意内侍总管将名单交到严谦手中。

“田尚书之子卷入此事,理当避嫌。时远,这件事你来查。”

*

当天夜里。其中一名主考官的府上,卧室。一道黑色身影的嗖嗖破空声轻不可闻,轻巧地翻过窗户落在地上,手中提着的利刃在月光下反射着森森寒光。

黑衣人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边,手起刀落,床上的人就在睡梦中没了呼吸。他四面环顾一下,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过了许久,终于从墙壁上的一个暗格里翻出一本册子模样的东西。黑衣人满意地勾了勾唇,准备离去。抬腿走到窗边,正要翻出去,忽然觉得脑袋一晕,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江风从屋子的某个角落走出来,嘴里叼着一根细细的小管子,手中是一张油纸,上面依稀能看出还留着些白色粉末。他含糊地嘟囔道:“公主的药还真灵。”

这药原本是闻人笑的。自从她与严谦洞房那天,他被她用软骨的药给坑惨了,之后索性把她捣鼓出的奇奇怪怪的药一律没收。让人浑身无力的、失去意识的、全身发痒的、笑个不停的,甚至还有春药,镇定如严谦也忍不住慌了一下。

下药这事本不是江风的作风,无奈严谦交代过不能在现场留下打斗的痕迹。偶尔试一次,倒是确实十分轻松愉悦。

江风走到黑衣人身边,从他手里拿过那本册子翻了翻。是个账本。

“啧,”他一边咂舌,一边感慨,“这么多银子,难怪要灭口。将军果然英明。”

又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仍然温热的那具尸体,鲜血从喉间的口子汩汩流出。他走过去,捏起那人的手蘸了点血,在一旁的床单上歪歪扭扭地画下一长一短的两横。

依稀能看出是个“二”字,他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随手扛起地上昏迷的黑衣人,翻窗离开。

*

另一名主考官的卧室,也正发生着几乎同样的事。

一名黑衣人站在床边,冷冷地注视着床上搂着小妾熟睡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残酷又嘲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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