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独臂将军的小公主(42)

作者: 于拾忆 阅读记录

闻人笑见父皇这样动气便觉心疼,握拳轻敲了敲他紧紧绷起的肩,“父皇息怒。”

“怎么回事,”崇元帝狠狠拧着眉,勉强克制着暴怒,试图问清原委。

荀掌柜顶着帝王慑人的目光,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然后将事情讲了一遍,倒也算是通顺流利。

早先严谦直奔主题的话给了崇元帝迎头一击,听过了最难接受的部分,此时听着荀掌柜缓慢平稳的讲述,竟是慢慢冷静下来,面沉如水道:“照着这位荀掌柜所说去查。”

这屋中的人,除了荀掌柜之外,都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涉及谋逆的事都是重中之重,只有交给皇家暗卫去查,才能让帝王放心。

气氛安静得有些沉重,闻人笑犹豫片刻,轻声道:“父皇不必忧心,我大夏兵强马壮,又刚打了胜仗士气正盛,有反心之人不论是谁,必定掀不起一丝浪花。”

严谦闻言咬牙垂首,掩住眸中的紧张之色。皇帝此时正是盛怒,公主这般贸然进言,议的还是女子不该谈论的政事,若是惹其不快该如何是好?

“笑笑说得对,”崇元帝面色竟是缓和了几分,“父皇不会让他们得逞。”

崇元帝青年时登基,如今已近二十载,更是御驾亲征不少回,哪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乍然得知此事,他虽是惊怒有余,忧惧倒是没有的。

崇元帝拍拍公主的手,“笑笑坐到父皇身边来。”

闻人笑一惊,“父皇不可。”父皇的椅子虽然宽得能坐下两三个人,可那是龙椅啊。

“与父皇顾忌什么,来。”

崇元帝坚持,她只好乖乖照做。

严谦一直知道皇帝疼爱公主,可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两人相处,竟比寻常人家的父女都更亲近几分。她有这般疼爱她的父皇,他怎能……

如此想着,严谦眸中有什么思绪逐渐变得坚定清晰。

*

崇元帝又问了荀掌柜几个问题,心中已经有了些计较。加上已经派出数名暗卫彻查此事,心性远胜常人的帝王竟很快就面色如常,只是眉心仍然隆起,眼中含着一丝狠厉。

目光偶然扫过在闻人笑和严谦的黑色衣裳,崇元帝后知后觉地问了句:“笑笑怎的和时远一起来了?”

父皇终于还是问起了。公主嘴唇动了动,精致的脸蛋因为紧张而失了血色。

她狠了狠心,阖上眼眸豁了出去:“父皇,儿臣……”

儿臣与严将军两情相悦。

话未出口,耳边响起严谦毫无感情的声音:“臣与公主只是在宫门前偶遇。”

“咔哒”一声,闻人笑似乎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她在宫门的时候便知道严谦想做什么,竟还期盼他会改变主意。可是他们明明说好要一起面对……

她心里疼得很,却下意识打了个手势让暗卫回公主府,派一辆马车来接她,好为他圆谎。

崇元帝似是随意地说了句:“笑笑今日也穿了黑衣裳,倒是巧。”

闻人笑挪了挪身子,把脸埋进父亲宽厚温暖的怀抱,“呵呵”笑了两声:“是挺巧的。”

崇元帝抱着可爱的女儿觉得心情好了些,却又莫名觉得她情绪不太对,于是狠狠瞪了严谦一眼。

说话那么凶,一定吓到他的宝贝女儿了。

“笑笑进宫找父皇有何事?”

“啊,”闻人笑迷茫地眨了眨眼,随意扯了个借口,“儿臣找您是想说……是想说儿臣今年不想回太学了。”

崇元帝简直哭笑不得,“这点小事啊,不想去就不去,笑笑自己决定就好。”

之后崇元帝与严谦和荀掌柜又交谈了一段时间,公主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今日最后的结果是荀掌柜涉事太深,暂时不能恢复自由身,当然也不能将他投进大牢,便定下了让他暂住严谦的镇远侯府。

三人又是一路无话地出了宫,然后严谦与荀掌柜骑马回侯府,公主独自乘马车回公主府。

*

闻人笑下了马车被玉罗接进府,玉罗看着她苍白失神的模样,不由微微皱眉。

就快走到寝殿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月亮门跑去。

她想要一个答案。

*

月亮门边,严谦的身影仍然高大挺拔,是她熟悉的样子,她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可这一刻她竟觉得有些看不清他。

见她来,他朝她伸出手,“公主。”

闻人笑拍开他的手,径直走到他面前,一路上在脑海里缠绕盘旋的问题噼里啪啦地脱口而出:“你这是欺君,掉脑袋的罪知道吗?你真以为能瞒住父皇多久?不是说好要和父皇坦白吗?你……”

她顿了顿,湿漉漉的桃花眼染上悲伤,“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要娶我?”

情之一字又甜又伤,她终于体会到。

严谦静静地站在那里,眼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听完她一长串的问题,他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依次回答:“知道,瞒不住,要坦白但不是现在,不敢想。”

她闻言蹙眉:“你……”

严谦突然把她搂进怀里,搂得很紧很紧,低哑的声音微微颤抖:“等到瞒不住的那天,就告诉陛下,是我强迫你的,知道吗?是我先对你无礼,还用你的清誉威胁你。如此一来,陛下必定不会生你的气。”

闻人笑闻言,面色迷茫地怔愣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是想去送死,换她继续做父皇捧在手心的公主。

“严谦你混蛋。”

第39章 荀老板小课堂

闻人笑沾着泪珠的睫毛不停颤抖着,像初生的鸟儿稚嫩的羽翼,“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这些天我们不是很开心吗?父皇那么喜欢你,也许他生一阵子气就不会反对了……”

严谦望着她像迷途的羊羔一般惊惶无助的神色,胸臆处传来阵阵窒息的疼痛。他只想放在心尖上疼着护着的姑娘,怎么就被他变成了这般模样?

他把脸埋进她颈窝,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一声悲鸣,像是濒死时绝望的野兽。

两人无言相拥良久,严谦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道:“公主能否当作从未认识我?”

说出这句话那一刻,心中有一块地方被硬生生、血淋淋地挖去。严谦狠狠闭了闭眼,脑中蓦然浮现出一月前两人初识的那一幕。威远侯府有些昏暗的屋子里,明艳的少女掀开帘子,俏生生地立在门边,温暖的光晕萦绕在她身旁。

或许从那时起,一切就都错了。

闻人笑湿漉漉的桃花眼露出几分疲惫,渐渐失了些许焦距,“我,我能做到吗?”

严谦握住她的肩膀,咬牙道:“忘不了也要忘。”

想起赶往皇宫的路上,她靠在他怀里说“我怕”的模样,严谦的决心从未如此刻这般坚定。他不能让她本该无忧顺遂的一生因他而徒增艰险,不能让她再露出紧张忐忑的神情,更不能让她陪他面对前路上未知的难题。

“我知道了。”

闻人笑抿唇笑了笑,转身走回公主府,步伐骄傲而优雅,清瘦的背影竟看不出一丝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泪珠终于滚滚而下。

她都快用尽了一身叛逆和勇气,却还是不能让他勇敢地握住她的手。

*

不再见面的日子简单又平静,像晾凉的白开水一般无味,却仍在一天一天过下去。

闻人笑倒是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回太学去,至少有些事情可忙,不必在府中无所事事。

她试着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可不论是弹琴还是书画,这些曾经总能让她身心平和的事物,如今却只让她意识到自己心中的躁意。她自知这种时候无法强求,便放下笔和琴,走到花园里,时常望着还未长出新芽的树木和还未吐苞的花枝,一出神便是几个时辰。

公主府一众宫人看在眼里,便想着各种方法讨她开心。闻人笑给面子地笑了笑,眼中却并无多少笑意。

上一篇:盛华 下一篇:七宝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