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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白眼狼(97)

作者: 摩卡滋味 阅读记录

乔应年看着富贵哥吃得眉开眼笑,嘴角也忍不住噙上一丝笑意,低头拿起筷子,将富贵悄悄剩在一角的甜椒又拨回他的饭里。

“哥,你自己讲的,营养要均衡,这么大的人总不会还挑食吧?甜椒可是好东西,莫浪费了。”

曹富贵瞅瞅冷脸冷眼的小乔,苦大仇深地把甜椒通通吞下,谁让这些年他教训家里几个小的,总是忆苦思甜,不许浪费。

咦?说起来,自家这小狼崽子,如今也是越管越宽了!

曹富贵啃着甜椒颇为不忿,这都快翻了天了!正想一振兄纲,眼角却扫到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远处晃荡。

曹富贵一楞,咬着筷头,皱眉仔细分辨。

如今他们这山窝窝里也铺开一堆事,大中午的,公社里社员们上工的上工,读书的读书,老人们都在家里帮着做后勤,个个忙得飞起,干校的学员们都拉出去修渠了,还有谁能和他这样的“闲杂人等”一样,到处晃荡?

看着这走路的架势,他富贵哥可太有经验了,瞻前顾后,缩头弓背,一看就显得心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乔,你看,是孙光宗!”

曹富贵瞪大眼睛,咽下嘴里塞满的美食,惊讶地用肘子杵了杵忙着给他喂饭的小乔。

小乔抬起头,蹙着眉头一看,厌恶地说:“是他。”

这几年他和孙家,和他的亲生母亲几乎是断绝了往来,但同住一个村,多少也有些闲言碎语飘进耳朵里。

听说孙光宗越发的不像话,酗酒成性,连工都不上了。他老娘死后,家里没了把钱的人,一点老底子都拿来喝光了。到后来甚至带着他的瘸腿儿子四处偷鸡摸狗,也不敢偷贵重的东西,被村里人逮到了就躺地上装死狗。这些年弄得人憎狗厌的,要不是看他家大小两个女人实在可怜,死命磕头哀求,生产队长曹爱党都想把这混蛋捆到公社送去劳改。

孙光宗上前溪村干什么?总不会是不长眼的想上干校偷东西吧?人家虽说是“学校”,可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有枪有兵的!真要是有什么坏分子、特务敢往枪口上撞,那是真找死。

乔应年冷眼看着孙光宗蜷着背,在僻静的小道上左顾右盼地匆匆走着,哧声道:“还能干什么?总没好事。”

大概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他,孙光宗猛地一抬头,正对上乔应年冰冷的目光。他顿时慌张起来,脚下一乱,突地摔了个大马趴,撑在地上的手一甩,在阳光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金晃晃的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曹富贵眯起眼疑惑地问小乔,明明他和小乔一样,都吃过两次金字【视力 1】的特效好菜,可偏偏眼神就是比不上小乔。

“好像是……金色的什么小玩意?”乔应年也不太肯定。

没等两人再细看,孙光宗连滚带爬的早已跑远了。

看看孙光宗走来的方向,曹富贵拧着眉头想了想,说:“走,去大队部问问,看有没有什么事。我艹,看到姓孙的,我就觉着没什么好事。”

小乔虽然不想理会半分孙光宗的事,但阿哥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点头应下,陪着他去了一遭大队部。

去大队部问了一圈,也没听说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富贵哥悻悻暗骂一声,无功而返,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然而,当天傍晚,干校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坏分子”张晋玉毒倒了看守“牛鬼蛇神”的欧战士,偷抢了他的佩枪出逃了!欧战士当时虽然侥幸没死,却深度昏迷,被送进了医疗点抢救,还不知能不能救回来。按着医生的判断,可能是某种蛇毒,请了土专家老酒伯来,灌了一通药下去,总算醒了过来,杨连长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干校的战士和公社的民兵连已经紧急出动,封锁了四下的通道,到处搜捕张晋玉,可这个狡猾又狠毒的坏分子就象是上天入地了似的,不见踪影,急得杨连长一宿没睡,眼眶都凹陷下去了。

“小乔,你说这张晋玉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能跑哪儿去?拿着支没几颗子弹的枪上山?那不是给山里野兽送点心去吗?”

曹富贵和社员们一样,都接到了警告,乖乖待在家里头,万一出去刚好撞到逃犯,特娘的挨上颗花生米,那不是冤透了?

小乔拧着眉没说话,突地抬起眼,对上了曹富贵恍然的目光,两人异口同声叫道:“孙光宗?!”

第75章 惊

有了这个猜测, 曹富贵丝毫不敢大意,马上带着小乔去了如今黄林生产队的队长曹爱党家。

这几年锻炼下来, 曹爱党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劲的毛头小子,办事稳妥多了。

听到曹富贵说的这个线索, 虽然没什么证据,他也没有不当一回事。毕竟这几年富贵哥办的桩桩件件大伙都看在眼里,私底下他爹也跟他说起过,富贵这人不简单, 眼光远又懂得顺应大势,不是池中之物。不说言听计从, 但曹富贵说出的话,在自家地头上也是掷地有声, 响当当的。

“走!去孙家看看,也不知这瘟生在搞什么?这混蛋要真是搅和进‘坏分子’出逃这件事, 这次我特么无论如何不能轻饶他!”

曹爱党带着几个民兵和曹富贵他们两个, 气势汹汹地冲进孙家, 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窝女人孩子。

刘翠芬四十多岁的人已经头发花白,眼角嘴边都是一道道苦涩的皱纹,看着闯进破屋的几个大男人, 她吓得话都讲不清, 搂着小儿子浑身哆嗦着, 眼泪像是熬不干的卤水往下淌, 呜咽不已。

倒是孙喜娣一脸漠然, 盯了了眼跟在曹富贵身边的乔应年, 跟曹队长讲,她爹好几天都没回屋了,反正他一直都在外晃荡,不回家她和阿娘还能少挨几顿打,她们也根本不知道他醉死在哪里了。

“孙留根呢?!”曹爱党四下打量了一下孙家穷得精光底掉的破屋子,皱着眉头喝问。

孙喜娣冷冷地让开道,看向里屋。

“去,把人弄出来!”

曹队长一声令下,几个民兵立刻冲进屋子里,不多会儿就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孙留根拖了出来。他一头乱蓬蓬的油腻头发,满面戾气,又踢又喊的,民兵顺手给了他几下,立即萎顿老实了。

“队长,你瞧,床头还有一堆鸡骨头。”民兵拎着两只精装的空酒瓶给曹队长看。这酒在县里头都要卖三块多一瓶,可不是便宜货,孙家穷成这样哪里喝得起?

没什么好说的,把孙留根拖到队里一阵“招呼”,他哭爹喊娘的,抽抽噎噎就招了。

酒和吃的都是他爹前一阵拿回来的,说是在干校里找到个冤大头搞钱,后来还让他一道帮着捉蛇,前两天说是要找机会再弄一笔,后来就没回屋了,如今他也不知道他爹在哪里。

“你爹还说起过什么?我告诉你,你爹现在犯事了,和谁混一道不好,跟反革命坏分子搭上,你要是不老实交待,就抓你一道吃牢饭去!”曹爱党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厉声喝道。

孙留根吓得都快尿了,挖空心思拼命回忆,结结巴巴地回想起他爹好像说起过要寻抄山路,前两天还去归整了前指山上荒废的猎屋。

“抄山路!”

曹富贵和爱党对望一眼,惊呼出声。

抄山路不是专门的山道,而是以前猎人进山开出来的一条便道,据说是能从黄林村这边直接跨过山坳,绕路出山,解放后黄林和前溪村之间新修了道路,群众分了田地,也少有猎户进深山冒险,这路就荒废了。

要是张晋玉想出逃,要绕过大路上的关卡,走抄山路冒险完全有可能。

“赶紧向杨连长报告!”

“走!搜山路!”

这一天干校的战士和公社的民兵连全体出动搜山,又有人民群众无数双雪亮的眼睛帮忙盯着各处,很快就把搜查范围慢慢缩拢,傍晚时分,爆竹似的枪响在黄林村后山响起,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和犬吠,闹腾了好久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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