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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鹅(27)

他们一块出去活动,他也总能感知到江彦的各种小情况,比如掉队了,笑岔气了,忘带水了或者跟谁谁谁聊的特别欢了……

程以宽怀疑江彦身上有什么奇怪的魔力,让自己总是忍不住去注意他。但他又不想细究,甚至心甘情愿地被这种魔力奴役着。直到临近初三毕业,他单方面迎来了第一次分别——那是中考前的最后一次统考,他的成绩不错,于是他妈决定让他去隔壁市的实验中学读高中。

这件事没人跟他商量,程妈妈直到安排的差不多了,才在一个晚上通知他。

“以宽,实验中学的教学质量和升学率是全省最高的,这边的一中二中没法比,妈妈希望你能在更好的环境里成长学习。”程妈妈那天说完,边审视他边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程以宽从没想过要去别的地方,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看向他爸爸。

程爸爸皱眉,提出异议:“以宽会不会不适应呢?都是陌生的同学和环境。”

“怎么会不适应?这有什么不适应的呢?”程妈妈反问,“就他们那初中他都能适应,实验中学有什么不好适应的?再说去一中二中哪个不是全新的环境?有什么区别吗?”

程爸爸道:“你别激动,我就是一说,这不是一中能有老同学吗。”

“这种初中能有几个好学生?”程妈妈眉头一蹙,冷声道,“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天天混在那帮人里能有什么出息?”

她说完转过头,语气也不似之前和蔼,继续追问程以宽:“你的想法呢?”

程以宽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会儿,他点点头,乖巧道:“我可以的。听说实验中学牛人很多,教课进度很快,我应该勇于接受挑战。”

程妈妈眉头舒展,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事就这么定了。

程以宽怕他妈。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而后者也从未对他有过体罚,但他还是对她有种天然的畏惧。这使得他一次次屈从在她的意愿下。

这次他同样屈服,却又在事后试图反抗。

大概三四天后,程以宽鼻青脸肿的回了家。

他一直等到半夜,听到大门被人打开,这才假装睡的迷迷糊糊地去上厕所。程妈妈正在门口换鞋,看到他脸颊上的伤口时顿时愣了。她把他厉声喝住,责问他怎么回事。

程以宽吞吞吐吐,最后坦白自己跟人打架了。

“他们说我肯定不会去一中的。”程以宽低着头,道,“还说……说你平时装的好,这次肯定会露馅,会以权谋私把我弄到好学校去。”

程妈妈怔住,过了会儿铁青着脸沉声问他:“这是谁说的?”

“他们都这么说,不知道怎么传的。”程以宽低下头,手指抓着衣角,尽量让自己不发抖,“我知道妈妈不是这样的,他们是诬蔑,所以我就跟他们打了一架。”

那时候他打听过了,实验高中只接受父母调动和户口迁移造成的转学,而且一切程序走教育局。程以宽成绩够好,虽然可以破例,但是有他妈妈的关系在,这种破例就容易引人遐想了。

而那时候,他妈正面临一个重要的竞争。

程妈妈提起一口气,叉腰在客厅走了半圈,没再说话。

程以宽心里七上八下。他又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第二次谈话。

“以宽,妈妈想了想,去一中也不是不行。”她十分纠结地皱着眉,眼神看向别处,又问儿子,“但那边的条件差了些,环境也不好……你自己呢,是什么看法?”

程以宽压住心中的激动,按他妈妈喜欢的那样夸夸而谈:“实验中学自然是好的,但一中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更何况古人云,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如果一中是个挑战,那我更应该去好好磨砺自己的意志。”

程妈妈松了口气,愧疚地冲他笑了笑。

程以宽如愿升入一中。

在江彦来之前,他经常会想,万一江彦去了别的学校怎么办?他妈妈对他也很好啊?

一年后,新生入学。

那天程以宽他们一直在考试。他一直等到下了晚自习,才跑去前楼的展板那一个一个的寻找江彦的名字,还好还好,找到了。

又有一天,他看到江彦去了校医室,于是立刻跟老师请假,回宿舍换了一身新的校服,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校医室买东西。

他买了十几盒西瓜霜。

他心里琢磨着一种又酷又帅的开场白。

他听到旁边的行军床上,有人轻轻地喊了声:“学长?”

第17章

回家的路格外漫长。

虽然铲雪车已经很卖力的在工作了, 但仍有不少路段有积雪, 大部分路面也都结了冰。来往车辆都是龟速挪动,程以宽一路上目睹了四五起事故, 一直到家神经都是紧绷的。

江彦还是没有回信, 程以宽虽然失落, 但还是决定给对方一点时间,等对方愿意沟通的时候, 自己再好好表现。

他把车停好, 乘梯上楼,刚一开门就听卧室似乎有动静。

程以宽愣了愣, 立刻警惕起来。物业前几天才张贴了一张公告, 提醒大家年关将至, 小偷猖獗。他平时早出晚归很有规律,有人敢入室也说不定。

程以宽屏住呼吸,左手按着手机准备报警,右手轻轻抄起了门边放置的长柄雨伞, 朝卧室走过去。

卧室的门半开着, 程以宽悄悄推开, 刚一开灯,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王嫣的大鹅这会儿正踩在他的枕头上。

阳台上一片狼藉,水盆食盆都被掀翻在地,玫瑰花枝散落的到处都是,有几枝还被拖到了卧室的地毯上。当然更惨的是程以宽的被子,已经有一半被拖到地上了。

地毯、被子和枕头上都是斑斑水渍和鹅屎。

程以宽:“!!”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 差点气倒那在。大鹅还跟看陌生人似的瞅着他。程以宽气不打一出来,拿雨伞指着那家伙刚要开口,就见对方突然瞪圆了眼睛,伸直了脖子朝他冲了过来。

“卧槽!”程以宽丢下雨伞拔腿就跑,“你他妈讲不讲理了!”

他一路冲到沙发后面,“这是我家!”

大鹅昂叫着,不管不顾地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

程以宽骂了一声又赶紧拐弯,他本来想冲去次卧,可是大鹅追的正紧,结果一慌乱跑去了餐厅。餐厅空间小东西多,程以宽心里骂娘,只得一边躲闪一边抄起餐桌上的纸盒朝鹅丢着,试图吓退它。

谁知道东西没丢中,大鹅却被激怒了,嘎嘎叫着飞上了餐桌。

程以宽本要从左边逃走,就觉鹅嘴从自己脸旁擦了过去。

他吓得一激灵,心想这要拧脸上自己可真没脸了。左右都躲不开,他急中生智,麻溜儿钻到了桌子底下,又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趁那鹅没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对面的厨房,咔哒一下落了锁。

大鹅被挡在了厨房门外,气急败坏地拿翅膀拍打门板上的玻璃。

程以宽恼火地不行,但又害怕,只得隔着厨房门怒道:“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还咬我!你有病吧!”

大鹅扭着头瞅他,满眼怒火。

程以宽更气:“你还瞪我!我特么真是好心喂了白眼鹅。”

他左右找趁手的东西,没找到,又转过身继续喊:“你给我等着,小样,你别嚣张!我特么还不稀罕炖你这个黑心鹅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吸甲醛!”

他边说边摸索手机,想着让王嫣立刻过来把这东西领走。正左右拍着口袋,就隐约听到外面有音乐声响。

程以宽:“??”他愣了愣,拍完上衣口袋又去摸裤子,这才想起刚刚扔伞的时候,手机也给扔出去了。

程以宽嘿了一声,觉得那旋律有些陌生,不是他默认的来电提示。正琢磨着,脑子里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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