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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鹅(38)

江彦这才听出程以宽是故意逗他,忍不住哼了句:“美得你。”

“哎?”程以宽疑惑道,“你过来我就会很美吗?”

江彦:“……”

程以宽又问:“那我辛苦一趟,过去让你先美一下怎么样?”

“不要。”江彦忍不住笑起来。又想这么下去哪说得过他,赶紧把电话掐断了。

他抱着手机进了被窝,又跟程以宽聊了会儿微信,这才合上电脑睡觉。

然而这一晚却睡得不太安生,江彦做了个重复又单调的梦——他跟程以宽在各处角落里没羞没臊地搂在一起,一会儿是初中时操场讲台的角落,一会儿是高中的校医室,又一会儿是大学时学校对面的酒店里。

只不过梦里的程以宽比现实中勇猛的多,他善用他的唇舌攻城略地,说出的话也直接而让人害臊。江彦觉得自己像是颗红苹果,摇身一变,又成了一条胆大的美女蛇。

一圈又一圈,把程以宽缠了起来,越缠血越冷。

江彦冻得哆嗦了一下,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手脚并用地抱着被子。

他赶紧把被子扯开盖好,又朝窗外看了一眼。

天依然是黑的,月光稀薄。

江彦拿起手机看了看,才半夜两点。

程以宽在干什么呢?应该是在休息吧?

江彦抱着手机翻了个身,突然不舍得睡了。他眨着眼,看着外面的月色,又忍不住想,如果做人的每一秒,都在他的身边,那多好。

第23章

江彦这一晚一直没睡, 起初是心里有事, 睡不着,等后来困意上头, 楼上又传来一阵咚咚咚地跑步声。

大概是楼上的孩子起床去赶早课。他听到有人脚步匆匆地来回折返于卧室和客厅之间, 随后又有几声父母的低声训斥, 间或孩子不耐烦地反驳。

江彦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当鹅当久了,耳力也好了一些。他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些动静, 当然也没注意过别的。什么对面的一家住了几个人, 楼上的阿姨是哪一户的,谁是老住户谁是新来的, 他全然不知。

之前跟热热闹闹走亲串友, 跟邻居打招呼, 好像还是小学的时候。那时候他爸妈还没离婚,逢年过节他们都会换新衣服,到处串门玩。这家叔叔那家婆婆,熟悉地不得了。

如果遇到下雪, 爸妈还会替他跟老师请假, 然后一家人去超市买东西, 喊着邻居来家里打火锅。

这种热闹的生活好像持续了三四年,后来他爸妈准备离婚,便开始刻意减少跟邻居的接触。等打完离婚官司,他妈妈只身带他来到北方,人生地不熟,跟邻居的来往更不似以前。

现在想来, 大概是她妈那样外向开朗的人,也怕外界的流言蜚语。江彦性格稍弱,胆怯的时候也更多。

那程以宽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呢?江彦努力回想自己当年的样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这下睡是睡不着了,江彦躺着别扭,干脆坐起来,拿了自己的板子过来。

画点什么呢?他边想边在上面随意涂着,等回过神,就见上面已经勾出了一个轮廓。

是只偏着头站立的大鹅。

江彦:“……”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有些事情不能说,自己憋着也难受,那就画吧!想到哪儿画哪儿。

江彦拿起笔,想了想,先取了个名。

《不能说的秘密》。

自从动不动就会变鹅后,这个周六成了江彦过的最平静的一天。

他以前画起来就不顾早晚,经常忘记吃饭,这次也是,一直等到有人打电话,他才意识道自己从早上画到了下午。

肚子竟然也不饿。

不过电话内容让人没法平静了。

“婚礼要推迟了。”程以宽道,“推迟到了下周二。”

江彦吃了一惊:“怎么了?”

“合肥路段在挖地铁,施工队把供电电缆挖断了。”程以宽哭笑不得道,“现在供电局在抢修,电还没恢复,他们又把供水的主管道给挖坏了。饭店正好就在那边,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收到的通知是明天下午恢复供水。”

婚礼布置从上午就要开始,程以宽定的又是一家老牌饭店,备用水电恐怕不够用。保险起见,只能推迟时间。

现在王嫣在跟酒店谈赔偿条件,程以宽则负责通知来宾。

王家那边的人倒是好办,王爸爸本就是拿着女儿结婚当成了一个很好的叙旧交友的机会,婚礼临时延后,他便立刻给生意伙伴安排了娱乐城按摩唱歌大保健一条龙服务,大家一起逍遥快活。

难办的还是程以宽家。尽管程妈妈因职务问题受着诸多限制,不能邀请公职人员,一次宴请不可超过二十桌,但她亲戚朋友多,简而又简仍是来了一百多号人。还有一部分是打算明天再开车来的。

程以宽先把没出发的通知了,又赶去众人下榻的酒店说明情况,并表示这两天如果大家没有其他安排,那可以在周边游玩两天。旅行社他已经联系好了,吃住费用也由他来承担。

这次宴请已经提前说过不收礼金,如此一来,大家虽表示理解,却有人不好意思继续吃住在这。另一部分人则是下周另有安排,没法久待。一来二去,呼呼啦啦散去了至少二三十号人。

程以宽一直忙到晚上才把所有人都通知到。

程妈妈对此十分不满。程以宽过来核对联系人是否都通知到了,她就压着电话本,表示反对。

“这么多酒店,换别的不行吗?”程妈妈皱眉道,“你们一开始定这个就不靠谱,这饭店设施都老成什么样了。不出这个问题也会出别的。”

“现在临近圣诞了,正常吃饭都不一定能约到地方,婚宴更满,我已经问过了。”程以宽只得耐心解释,“再一个也是考虑你的工作。那家饭店虽然老了点,但早年也是接待过外首的。这对王嫣家来说可能不够排场,但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合适的地方。”

酒店选的好了会被人说铺张浪费,选的差了又难免在亲朋好友前跌面子,这种老牌酒店有些资历,花费也少,的确比较稳妥一些。

程妈妈平时做事十分谨慎,唯独在办婚礼上一直想要个大排场,反倒叫程以宽觉得难以理解。

他说完,见程妈妈没再继续反对,便拿过号码本挨个核对。等一个个来宾核下来,最后确定无误之后,他抬起起身,才发现他妈红着眼眶正盯着桌面出神。

程以宽微微一怔。

他垂下眼,把本子轻轻推了过去。

“我跟你爸的时候,你奶奶不同意,我们就领了个证,一起吃了碗面算是结了。那时候我就想,以后不管我生的是儿子还是闺女,将来他结婚,我一定得给他办得风风光光的。”程妈妈抽了下鼻子,看着别处,道,“我知道我这人平时独断强势,不太能听进别人的话,但我不是不讲道理的。我们创造条件,是想让你接触更优质的资源,希望你起点高一些,接触的人好一些,希望你视野能更宽,自主选择的机会也更多,以后少吃苦,轻轻松松就有事业,就有美满的家庭。”

程以宽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门口。

“高中的时候你收到情书,我跟你爸爸还商量过,如果你有喜欢的小女生,我们不要干涉,你已经大了。我们早早给你买好了婚房,也没装修,怕将来儿媳妇不喜欢。我们还想过以后,等我们退休了,你们用得着,我就给你们带带孩子;用不着,我们老两口就去旅游,跟你们年轻人保持距离,你们小家庭幸福就好。结果……”她说到这忍不住哽咽,沉默很久,才道,“结果……有一天下午,你跑来告诉我,说你是同性恋。”

程以宽轻轻把手搭在把手上,想要回头,却又觉得异常沉重。

“这句话,是对一个母亲最大的惩罚。”程妈妈道。

程以宽微怔,忍不住道:“妈,同性恋不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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