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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今天投胎了吗(67)+番外

女鬼“咯咯”娇笑,整间宅院都是她的笑声,她手里一根红绸带,一端自己握着,一端系着项云黩,提线木偶似的牵着项云黩进了喜房。

她有意挑衅阿娇,自己把屋顶变没了,让阿娇能从上面看进屋中,看他是怎么挑了她的盖头,又是怎么一起喝酒吃菜的。

女鬼勾脸画眉,喜服变作了戏装,唱戏给“项云黩”听,“项云黩”歪在榻上摇头晃脑,那模样跟刚刚的钱二差不多。

阿娇知道那是假的,项云黩岂有这么蠢,但她十分气不过,竟敢动她的金屋。

不就是破虚幻吗,等她把这幻境破了,把这女鬼揪出来揍一顿才能解气,她刚刚竟然还可怜她!

阿娇轻飘飘落到地上,转到了堂前,刚刚还看见钱二跟着道士,这会儿就看见他一个人又靠着栏杆听戏。

戏台上分明没人,钱二却跟着不住打拍子,听戏听得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拿袖子抹一把眼泪,看这蠢乎乎的模样,阿娇上去就是一巴掌:“醒来!”

钱二被这一掌拍醒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又站在小戏台前:“姑奶奶,钱道长呢?”那道士也姓钱,已经被钱二认同宗,非跟人家扯上关系,还指望着道长能照顾照顾他。

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靠小姑奶奶。

阿娇“啧”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生气了,我要揍她。”虽然阿娇没打过架,但她还有楚服呢。

“哈?”钱二呆如木鸡,小姑奶奶真是语出惊人,吓掉他的下巴。

阿娇可不是随便说说,动她金屋就是动她投胎的根本,死磕才算完:“你听了半天戏了,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路?”

钱二还真把这事儿凑了个七七八八,他人虽贪财油滑,但也有几分机灵劲儿,他告诉阿娇:“这正在办丧的白老太太是正妻,也就是大奶奶,这个……在办喜事的二姨奶奶是小老婆。”

小老婆?阿娇没听说过,可这形容实在传神,怪不得她鬼鬼崇崇的,就会玩些不入流的把戏。

这是钱二听宾客们议论的,二姨奶奶那是京城有名的“玉堂春”,被白大爷花一万块现大洋赎了身,讨回家当二房。

白大爷还特意为她在家里搭了个小戏台,让她时不时装扮上,唱给他一个人听,两人恩爱非常,据说每天一早,西厢中正对着白大奶奶屋子的窗便大开着,老爷就在窗前为二姨奶奶画眉。

钱二搓着下巴:“这玉堂春都这么风光了,把正妻死死压了一头,怎么死后还不消停呢?非在白老太太的丧事上办喜事?”

这既然是玉堂春的幻境,话自然都是偏着她的。

阿娇斜了钱二一眼:“蠢材,能讨一个小老婆就能讨一百个小老婆,她才排到第几啊。”后面又有新人了呗。

钱二赶紧拍马:“有道理,小姑奶奶有道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既然是玉堂春特意造就的幻境,那肯定是为了气白大奶奶的,她把她最风光的一天不停的重演给白大奶奶看。

阿娇很是生气,凭什么大老婆要被个小老婆欺负,她决定把白大奶奶找出来,两鬼一起揍这个女鬼一顿。

阿娇轻轻触动血玉,用神识催动楚服。

钱二眼看着血玉大放红光,里头仿佛有活物在动,咽了一口唾沫,原来小姑奶奶这块玉真有讲究。

楚服破除迷障,一路带着阿娇走到柴房。

钱二紧紧跟在阿娇身后,生怕被她甩下,等一回神又跑戏台边上去听戏,把符纸揉成两团塞在耳朵眼里,听不见鼓乐声,他这才能坚定跟着阿娇走。

柴房十分破败,里面堆满了茅草木柴,阿娇伸手一挥,茅草木柴被吹走,露出里面厚厚盖着的一付棺材。

棺材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白老太太的名字。

白老太太的丧事这么隆重,连棺材都是楠木的,钱二还对那付棺材板估过价,这个价钱能在江城买套房。

这付棺木却破破烂烂,玉堂春让白大奶奶死了就躺在烂絮里。

钱二看见棺材恨不得下跪,他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看见棺材会这么高兴,他还以为他们已经回来了。

对阿娇说:“小姑奶奶,咱们是不是找到尸身就能回去了?”

阿娇理都不理他,一把推开棺材盖板,把头伸进棺材里,杏眼一眯,伸手拍了拍白老太太的脸:“醒醒,别睡啦!你家的小老婆要造反啦!”

钱二本来以为自己看见阿娇干点什么都不会惊讶了,没想到她会开棺摇尸,吓得腿一软,跪在满地的木柴上,哆哆嗦嗦站不起来。

阿娇一掀棺材,看见里面躺的并不是七老八十的白老太太,而是正当年华的白大奶奶,她听见阿娇的声音,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身上还穿着寿衣,一身素色却有种不同的美貌,她面貌还是双十年华,声音却是垂垂老妇,双眼微眯,打量这柴房,从棺材里站起来。

头七回魂夜,本是白老太太回魂见家人的一天,她见过家人,就会去阴司等轮回,没想到被玉堂春骗入幻境,压着她的魂魄不让她离开。

白老太太“哼”笑一声:“谢娉芝,你当人的时候就斗不过我,做了鬼还想翻盘?”

第50章 阿娇今天卖乖了吗?

阿娇杏眼圆瞪,她本来以为白老太太是个受欺负的大老婆,还想替她撑撑腰的,可白老太太一开口,阿娇立时就想起了外祖母。

阿娇一缩脖子,钱二立即上前,他到白家,拿的是白家的钱,照应的是白老太太,什么玉堂春,听都没听说过。

钱二一搭胳臂,扶白老太太从棺材里出来,告诉她:“您是白……白大奶奶吧,咱们都是您的儿孙请回来的。”

钱二本想称呼她白老太太的,但她声音虽老,面貌还十分年轻,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老太太”三个字,钱二还真叫不出口,他指了指天:“这宅子夜里不太平,请咱们来是……”

白老太太一摆手:“知道了。”

她脊背直挺挺的,棺材里迈出来,走出柴房,一路走一路看这个玉堂春造出来的幻境。

白老太太活到九十六岁,她本来该在美国,但她想要落叶归根,还是回到江城白宅度过了最后的时光,就在白宅的正房咽下最后一口气。

走的时候儿孙绕膝,是真正的寿终正寝。

本来过了头七回魂夜,跟儿孙告别,就要跟着牛头马面回地府,去阴司入轮回,一时不慎,被玉堂春用旧事勾入了幻境。

玉堂春本名被喝破,这个名字还是白大爷替她取的,她的艺名叫玉堂春,字中带兰,起的名字就叫娉芝,带个芝字,说她如兰如芝。

这原是她的得意事,被白老太太咬牙一念,她就怒起来,整个白家老宅都在震动,一声声音浪要戳破人的耳膜:“你这老妇,我要你永世不能超生!”

白老太太左弯右绕,没几步就走到了正堂,眼前还是一片红灯红烛,她已经知道是假的,笑了一声:“凭你?也配!”

阿娇看这幻境竟有丝丝波动,一拍巴掌:“我知道啦,咱们破不了虚幻,就让她自己露出破绽,刺激刺激她,让她显形!”

阿娇想了想,那个脑子不好的小老婆,念念叨叨就是画眉郎,于是对白老太太说:“她一直在等画眉郎。”

提到画眉郎,阿娇想到了项云黩,他还不知被困在这宅院的何处,白老太太刺激女鬼,她趁女鬼分不出神,去找项云黩。

白老太太看了阿娇一眼,对她很是客气,若不是阿娇将她从棺材中拍醒,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躺在棺中,静等地府来人将她引回阴曹,那便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阿娇去找项云黩,钱二又踌躇起来,刚刚还说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姑奶奶的,眼看白老太太在,譬如眼前放了一堆真金白银,怎么也舍不得走。

可阿娇是人,白老太太是鬼,钱二依依不舍,阿娇看破他的顾虑,冲他咧嘴一笑:“你怎么知道,你跟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