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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133)

除此之外,也有传说王妃将门出身,生性凶悍,所以逞凶教训人的。

息事宁人版本的也有,是说女孩子们之间争风吃醋罢了,原本无事,所有一切都是讹传。

叶若蓁毕竟也是翰林之女,在府内听见的那些不堪的话也有限,只略说了几句。

事情已经过去了,害人者也终究害己。七宝便不以为意,只说道:“叶姐姐,再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等过了节,只怕你也不能再出来走动,只专等着以后进我们家里了?”

原来到了八月里,叶若蓁就嫁过来了,此刻听七宝说起来,不禁也红了脸。

七宝笑握着她的手说道:“可知我三哥哥急得什么似的,恨不得立刻就娶回来?”

叶若蓁笑啐了她一口。

七宝却又叹说道:“这可好了,以后咱们就可以同出同入,我也有了玩伴了。”

叶若蓁听了,微怔之下说道:“只怕不能的。”

七宝诧异:“又说什么?”

叶若蓁道:“就算我过来了,不出几个月,你不是也就出去了?”

七宝这才想起自己的婚期也在年底,一时之间没了说笑的心思,便低下头去。

叶若蓁握着她的手说道:“可虽然如此,我心里也是替你高兴的。张侍郎本就是极难得的人物,单单再从静王府这件事看来,可见他是真心的待你好。”

七宝咳嗽了声:“咱们还是不说这个了。”

正在这时侯,外头小丫头说:“三爷来了。”

七宝一听,这才又笑道:“我三哥哥来了,必然是知道你在我这里,特来见你一面儿的。”

叶若蓁早羞的红了脸:“这像是什么?我先回避了吧。”

七宝说道:“怕什么呢,不出两个月你也就过来了,何必怕在这一时。何况你们多久没见面了?三哥哥每次见了我都要念叨几句,我看他都要害出相思病来了!”

说了这句,心底突然也浮现出张制锦那张清雅端方的脸来,上次在静王府突然碰见他,她心中的惧怕居然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说不明白的怦然之意。

这会儿说到“相思病”,却忍不住也隐隐地有种想见到他的渴望。

七宝话没说完,那边周承沐果然已经走了进来,承沐一眼看见叶若蓁,脸上就流露出又是欢喜又是紧张的神情。

七宝嘻嘻一笑,拉着周承沐道:“三哥哥,你从哪里来的?”

周承沐平日里见了她就也能言善道的,这会儿却无端地羞赧起来,便讷讷地说道:“从翰林院才回来。”

七宝说道:“你前日不是跟我说,你看了一首极好的诗吗?方才我跟叶姐姐说呢,只是记不真切,你来了就好了,你自个儿亲自说给她。”

七宝说着,把周承沐一推,又笑看叶若蓁一眼,自己却走到外间。

里头叶若蓁背对着周承沐,只是站着。

承沐讪讪地说道:“姐姐如何只是站着,还请坐了说话。”

片刻,叶若蓁虽没有回头,却也缓缓地坐下了。

七宝生恐叶若蓁害羞跑出来,探头看如此,才放了心,便在外间的书桌边上坐了,抽了一本书出来看。

偏偏这本是张制锦的一本诗集册子,七宝随便掀开看去,竟是那首广为流传的《最高楼》,写的是:

相思苦,君与我同心。鱼没雁沉沉。是梦他松后追轩冕,是化为鹤后去山林?对西风,直怅望,到如今。

七宝呆了呆,以前看他的诗,总是满心艳羡赞叹,觉着句子华丽,词句缠绵,简直巧夺天工,令人敬服。

可是现在再看,望着字里行间的意思,突然间心头一动:这些诗句明明似是苦于相思的意思,可是张制锦写成这些的时候,那会儿只怕还不认得自己,那么这些却又是写给谁的?

难道……

七宝定了定神,往下看去,却见又是:

待不饮,奈何君有恨……君起舞,试重斟。苍梧云外湘妃泪,鼻亭山下鹧鸪吟。早归来,流水外,有知音。

七宝呆看了半晌,略略有点心凉,就把书页掩起。

此刻耳畔只隐隐听到里头周承沐的声音,在说道:“那是张侍郎所写的新诗,外头都在传抄,不知道姐姐可知道了?”

叶若蓁说道:“三爷说的,可是那首《柳梢青》吗?”

“我跟姐姐是心有灵犀,”承沐笑道:“正是这首,‘玉肌红粉温柔,更染尽,天香未休……’”

七宝手托着腮,听得怔住了。

又过了半晌,承沐先走了出来,满面红光。

他只顾高兴的要走,走到门口才又想起一件事。

忙回头,见七宝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周承沐便走过来,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敲了一下。

七宝忙抬起头来:“干什么?”

承沐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永宁侯那边传了信回来,他已经在半路了,应该会在乞巧节之前就赶回来。”

七宝闻言大喜,把方才自己所想的事也忘了:“真的?”

承沐低低道:“我还听说这一次他的差事做的很好,只怕一回来后就能高升了。”

七宝大喜过望,闻言摩拳擦掌:“太好了!这下裴大哥终于遂了心愿,连伯母也终于能放心了。”

果然如周承沐所说,在乞巧节的前两天,永宁侯裴宣从南边回到了京内。

先进宫面圣,圣上听他将南边之行所见所闻所做所为一一说了,龙颜大悦。

原来这南边地方因为偏僻,且各族之人错落,很难管束,向来争端不休。

永宁侯这一次前往,笼络了当地两个最大的土司,两人也愿意向朝廷俯首称臣,听从地方官员的管辖,约束底下族众,开商通市,免除争端。

朝廷没有费太大的力气就将局面稳住,事情做的如此漂亮,皇帝自然喜欢。

又念永宁侯族人凋零,只永宁侯这一枝独秀,且又如此才干出色,因此圣恩浩荡,当下便擢升了永宁侯为镇抚司指挥佥事,协理大内之中禁军之事,算是正四品军中要职。

永宁侯领了圣恩回到侯府,拜见裴夫人,娘两相见,抱头大哭了一场。

裴宣忍了伤感,又说些路上的有趣见闻种种来安抚老夫人,又询问别后的情形。

老夫人也把国公府接了自己前去养病,照料的十分妥帖,直到开了春后才搬回来等等告知了裴宣,裴宣听了,也是五味杂陈。

半晌,裴宣说道:“请母亲过去的事,是不是也是七宝提出来的?”

裴夫人笑道:“就知道你会猜得到,可不正是那孩子么?真真有心。”

裴宣点点头,并不言语。

裴夫人心想把周蘋已经出阁的事再提一提,可心中转念,到底没说,只道:“你既然回来了,又得了这天大的恩典,我想也该往国公府走一趟。”

裴宣闻言一笑:“这自然是应当的。”

于是,七夕节前,裴夫人同裴宣两人便来至威国公府。

母子两人入内,裴宣跪在地上,向着老夫人行了礼。

谢老夫人一叠声叫快起,又仔细打量裴宣,却见他比先前清减了许多,原本脸上还有些贵族子弟养尊处优的丰润,如今却已经透出了几分历经风霜之后的干练。

老太太笑着嘉许了几句,又对裴夫人道:“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永宁侯是极有才干的,所以叫你不必忧心,如今果然衣锦荣归了吧?”

裴夫人笑道:“总之他平平安安回来,却比什么都强。也是托了老太太吉言了。”

正在说话之时,就听到外头脚步声响,有人匆匆地走了进来,急切地叫道:“裴大哥!”

永宁侯回头,却见正是七宝向着自己走来。

一别这大半年,七宝比先前其实要长高了些许,却对裴宣而言,却仍是他记忆中的玉雪可爱的模样,一丝没变。

裴宣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但面上却还含着笑。

七宝一见他比先前瘦了,还没开口,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