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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138)

原来里头是一张带着清香的花笺,上头竟是极漂亮的簪花小楷,显然不是苗盛能写出来的。

同春在旁问道:“姑娘,表少爷写的什么?”

七宝早忙把信折了起来:“没、没什么。”

眼神闪烁,脸色狐疑。

这一夜七宝辗转反侧,过了子时才终于睡着。

次日一早,七宝忙忙地把自己那压在箱底的朱子深衣又找了出来。

同春早察觉她从昨儿就有些怪怪的,见状忙过来摁住她的手:“这又是干什么?”

从年前七宝就不碰这东西了,安分守己了大半年,突然间又拿出来,难怪同春惊心。

七宝说道:“你别怕,这次管保无事。”

同春把那些衣裳紧紧地都抱入怀中:“不成,还不安分些,年底就要嫁到张家了,若出一丁点事儿,谁担待得起?说什么我也不许你乱跑了。”

七宝见她执意不肯,急得在屋子里转圈儿,最后终于走到书桌旁,拿了一张纸,提笔在上头写起字来。

顷刻写完了,七宝拎起抖了抖,把纸叠起来,拿了个信封塞了入内:“你既然不许我出去,那么你就替我想法子,把这封信递到户部,送给张大人吧。”

同春越发诧异:“难道原本是想去见张侍郎大人的?这上面……又写得什么?”

七宝咬了咬牙,哼道:“好话,都是好话!”

第72章

这日张制锦来至户部,才下轿,就见一名随官陪着个工部服色的官员走了出来。

那人远远地看见了张制锦,早紧走两步过来行礼,口中说道:“下官参见侍郎大人。”

张制锦竟不认得他:“这位是?”

旁边那随官忙道:“侍郎,这是之前工部外派监管河道修缮的罗康年罗大人,他是初秋才调任回京的。”

“哦,原来是罗大人。”张制锦的记性甚佳,听了这个名字,顿时就想了起来。

这是一年前在外负责修缮青龙河的时候出了纰漏,后来因不方便临阵撤换,便仍许他戴罪立功的那个人。

后来听说他在水利上的确有些才能,把河道也的确修的很妥当,所以张制锦并没有再追究他之前的失职。

近来他竟调任回京,看服色已经是五品的工部郎中了。

罗康年见张制锦记得自己,也是满脸荣幸,笑道:“当初下官在外监修河道,多亏了侍郎宽仁体沐之情。”

张制锦道:“也是罗大人你自己的能为。我也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

张制锦知道这人是康王殿下所用的,便简略地寒暄了两句,便进部里去了。

这边儿户部随官自送了罗康年上轿去了。

张制锦往内而行,边问堂官:“这罗郎中来部里做什么?”

户部堂官回答:“这罗大人倒是个很会做人的,虽然才调任回京,却已经把六部走遍了,现如今京城内的官儿认得他的不少。”

张制锦道:“果然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堂官笑道:“他还说,下个月是他们府内老夫人做寿,想请大人也过去听戏喝酒呢。”

张制锦一笑,不置可否。

张制锦还没到自己的公房,户部高尚书那边就派了人来紧急叫他。

到了尚书房中,高尚书便满面堆笑地说道:“先前内阁的陆大人因为称病,内阁里一直少了一个人的缺,你也知道皇上向来看中你,今日在宫内,又问起此事,几位阁老都一致推荐你候补入阁。”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且陆大人其实也并不是因为病,若说是病,大概也是心病。

毕竟陆大人曾经是之前倒台的齐王殿下的侍读,虽然圣上天恩,并没有连累,但陆大人自己也无法自处,入秋之后便索性称病告老,皇帝也准了。

而且候补阁员花落谁家,在京内其实也是心照不宣的。

年青一辈之中最出色的、最得皇帝青眼的,自然便是张制锦,论理他也早该入阁了。

张制锦心中早就有数,见高尚书特说起来,不免也简单地自谦几句,说些无法胜任的话等等。

高尚书嘉许地笑道:“你就大胆的领旨便是了,你的能为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也不亏皇上格外器重你。”说了这几句话,又叮嘱说,“你上午把公务料理妥当,下午便进宫谢恩吧。”

张制锦领命而出,回到公房,将底下所呈送的公文一一阅览,看时候差不多了,草草吃了中饭,又忙忙地看过了几分公文,眼见午时过半,便起身进宫。

才出了户部,就见小厮洛尘气喘吁吁地从旁边墙根跑了过来。张制锦扫他一眼,洛尘忙道:“大人,我并不是乱跑,才接了一封要紧的信,是给您的。”

张制锦道:“谁的信?”

洛尘早躬身将信呈上:“您看了就知道了。”

张制锦把信接过来,封皮上并没有一个字,于是只得先揣入怀中,躬身上轿。

等起轿往前之时,张制锦才又把信拿出来,打开看时,里头有一张薄薄地信笺,抽出来,却见上头写得是: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意思是:一个人若是不讲信用,那真的不知他还能干什么。

张制锦看着这没头没脑的几个字,眉头微蹙,这字迹极为熟悉,他倒是认得的。

将轿帘微微掀起,果然看洛尘就在旁边,张制锦问:“哪里得来的?”

洛尘笑嘻嘻地小声回答:“是威国公府的一个家奴送了来的。”

张制锦将帘子放下,慢慢将信纸合上。却就在这时候,又见底下隐隐有些墨渍,反过来一看,见写得是:你骗人,骗子!

底下还有一行字,却又给一笔浓墨给抹去了。

张制锦把信举起来在眼前仔细看了半晌,依稀还能认出几个字。

大……我再也不相信你。

——

且说七宝叫同春把那封信送出去后,在暖香楼里坐立不安。

原来这送信到威国公府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玉笙寒。

七宝本来想立刻去见谢老夫人,或者询问苗夫人,但定神细想,就算去见了又有什么用?府内的人把消息瞒的密不透风,自己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此刻贸然去问,只会让她们更为不安担心。

突然想起周绮前日跟自己旁敲侧击的话,七宝心头一动,忙带了同春往周绮的院子而来。

周绮正在窗前坐着,不知道在写什么连七宝进门都不知道,还是小丫头叫了声“七姑娘”,周绮才蓦地醒悟,忙把那张纸抓了起来。

七宝原本没有留意这个,却给她这突兀的动作惊了一跳。

周绮也察觉自己露了行迹,便索性把那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在旁边的字纸篓里,然后若无其事地问七宝:“怎么突然就来了?”

七宝扫了一眼,也看不出什么来,便道:“我打扰了四姐姐吗?”

周绮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引着她在桌边坐了:“我刚才胡乱写了两个字,很不像话,正想扔了呢。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若按照七宝往日的性子,是写的什么一定得翻出来瞧瞧,可今日因心里有事,便没去计较这个。

七宝说道:“四姐姐前日跟我说,咱们老太太跟太太送了补品给静王府去,倒不像只是为了区区风邪那么简单,四姐姐觉着是怎么样呢?”

周绮听她提起这个来,才说道:“好好地怎么又问起来了?”

七宝说道:“我疑心三姐姐的病另有内情。现在想想,上回老太太跟太太回来后,他们的样子的确有些古怪,必有缘故。”

周绮不便多言,就只说道:“你问我,我也只能跟你一样猜测,有个现成的知道真相的人在,你怎么不去问她?”

七宝一愣,顷刻间醒悟过来:“我只顾着急,竟然忘了叶姐姐!”

周绮笑道:“什么叶姐姐,叫三嫂。”

七宝点头道:“很是,她是跟着去的,一定知道内情。我这就去问她便是了。”于是忙忙地起身往外一阵风似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