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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228)

“这会儿是白天,成何体统,晚上再看吧。”本来心情沉重,此刻对上她,却不禁流露戏谑口吻。

七宝嗤地笑了出来,眼中的泪渍却还没有干,如此一笑,却如同带雨梨花迎着阳光,着实的晶莹璀璨,娇美动人,无可比拟。

张制锦道:“你过来。”

七宝会意地起身走到他身旁,便给他单臂一抱搂在腿上。

张制锦垂首,嗅着她身上淡淡清香,心头的烦闷像是得到了治愈,这一刻竟生出一种念头,恨不得就永远这样拥着她,一世无忧。

但耳畔靖安侯的声音却仍如此清晰:“怎么死的不是你!”

张制锦一震,又清醒了几分。

七宝立刻察觉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沉默片刻,张制锦苦笑道:“我……我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在老爷心中,我……竟连张进忠也比不上。”

这短短的一句话,他用看似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来,但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竟是字字重若千钧。

七宝虽然知道靖安侯可能跟张制锦闹得不好,可却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如此说:“怎么会?”

张制锦毕竟是靖安侯原配夫人所生的嫡子,而且又有稀世之才,国之栋梁。

当初宋氏生张进义跟张进忠的时候,还只是个妾,且这两个儿子也并不长进,尤其是忠哥儿,吃喝嫖赌无一不通,偏偏宋氏还很是溺爱。

且莫说是这两个人,就算放眼京城乃至天下,能比得上张制锦的能有几个?

连张老诰命都要忌惮张制锦三分,凡事都不肯十分为难他。

七宝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侯爷在气头上说出来的气话,算不得数的。”

张制锦一笑道:“有时候只有气急之时所说的话,才能显出真心来呢。”

七宝忙环抱住他的腰:“不是不是,大人是最能干的,是整个京城……乃至全天下最能干的人,明明是天底下谁也比不上大人,谁都比不上夫君。”

张制锦虽知道她是安慰自己的话,但是看着她这样着急安慰自己的样子,却仍是忍不住心头一暖:“真的?”

七宝用力点头:“当然了,制锦才高书善最!举世无双,无人可比,说的就是大人了。”

“那是静王殿下的话,”张制锦不由笑了出声,挑眉道:“你连这个都知道?”

七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那脸颊边上的痕迹越发醒目,她抬手在上头轻轻抚过:“疼吗?”

张制锦温声道:“不算什么。”

七宝皱眉说道:“侯爷一定是气疯了,才这样乱打,差点把大人的脸都打坏了,唉,这样好看的脸若是伤损了,可如何是好?”

张制锦忍笑道:“你喜欢?”

“当然喜欢。”七宝捧着他的脸,低头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脸。”

张制锦的眼中漾出了淡淡的温柔:“那如果伤损了,你还喜不喜欢了?”

七宝认真地想了会儿,然后为难地回答道:“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准。”

张制锦笑道:“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七宝也是个好色之徒。”

七宝说道:“古人说,吾未见好色如好德者也。可见好色乃是天性,也并没有规定要有男女之别呀。”

张制锦扬眉道:“好的很,你竟还大言不惭。”

七宝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只喜欢大人,又没有喜欢别人,有什么可自惭的?”

这句话钻到他的心中去,像是春风摇曳着心尖,张制锦垂眸看着七宝,从她剪水的双瞳上往下,在粉色的樱唇上流连,正要低头去吻一吻,外头有人道:“六爷来了。”

第107章

张制锦正心头荡漾,闻言微微皱眉。

七宝已经听见门口脚步声近,更是慌张,忙在张制锦肩头推了一把,仓皇地从他腿上跳下地。

不料张六爷来的急,进门抬头,正好看见七宝从张制锦膝上“滑”了下来。

张羡霖一愣之下,哑然失笑:“哈,是我来的……有点唐突了。”

七宝的脸上早泛起了微润的粉红色,含羞不敢抬头,声若蚊呐道:“六爷请坐。”说了四个字,便忙不迭地往后退到里间去了。

张羡霖素日是个风流的性子,对这些闺房之事司空见惯,只是却是头一次看到张制锦竟也如此,大为新奇。

他有心打趣,只是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于是强忍着心中笑意,一撩袍摆,在桌边落座。

张六爷打量着张制锦,却见他的脸上也有些许轻红,但是脸颊边的那道伤痕却十分清晰。

张六爷重重叹了声:“三叔下手太狠了。”说着又把张制锦的右手握住,低头看了看,见伤处已经洒了药,只是做的并不在行。

六爷笑问:“是弟媳给你弄的?”

张制锦道:“哥哥来找我可是有事?”

张羡霖点头道:“方才三叔不顾一切的乱打一气,我也受惊不小,怕当真伤着你。你身上可好吗?看过没有?”

“没什么,”张制锦淡淡的,“多谢六哥挂念着。”

张羡霖忙道:“不能大意,回头你自个儿仔细看看,别真的伤到筋骨,不是玩的。”

张制锦知道七宝在里头都能听见,并不想让她担忧,便道:“明白,我心里有数。”

张羡霖才不提这个,想了会儿说道:“其实你不用太在意,三叔是气糊涂了才这样……我来一则是看你的伤,二来,也是想跟你讨个主意,你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

张制锦道:“哥哥不必问我,这件事我管不了,也不用我插手。”

“都是父子,又无隔夜仇,”张羡霖笑道,“你是个最明白豁达的,难道还记恨不成?”

张制锦漠然说道:“我只是觉着,若是我插手,兴许还会给说是心中藏私或者另有所图吧。”

张羡霖也知道三房的情形,思忖着说道:“你不用出头,你有什么想法只跟我说,我去做,我也不为了别的,就是想赶紧完结此事,息事宁人,不然的话一直闹得翻天覆地,也不成体统。好歹咱们都是张家的子弟,不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何况……”

张羡霖往内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道?只因为忠哥儿是吃了那红参后身亡的,红参又是从这里拿过去的,之前他们还疑心是红参有事,亏得三叔还是个明白人,才压下去了,只拷问那些伺候的人。”

张制锦却并不觉着意外,冷笑道:“这可真是有意思。据我所知那些东西是她们自己想要的,七宝连经手过都不曾,且东西是从永宁侯府来的,难道要去疑心永宁侯府?且侯府的东西也是宫内赐的,最后是不是还要追查到宫内?”

张六爷笑道:“可不正是这个理吗,其实三叔心里是明白的。不然的话他早就也不由分说地质问弟媳了,但那时候他却主动压下了此事,丝毫没为难弟媳。”

张制锦这才不做声。

六爷道:“但现在着实难办,他们房内人多手杂,竟是说不清,虽然其他的补品之中并没有发现不妥,但是那碗红参里却验出了有毒。只是分不清是什么毒。”

张六爷说到这里,又道:“倒要快点找出真相,不然的话,侯爷一怒之下真的会处死那些伺候的人,那会儿就不好收拾了。”

张羡霖说完后,却又含笑道:“不过也不用着急,你先歇息片刻,我……就先走了。”往里屋看了一眼,张羡霖笑着出门而去。

——

张制锦起身送了张羡霖去了,回身之时,却见七宝站在里间门口,手握着门边,眼巴巴地望着他。

张制锦走到她身边,左手抚过她的发端:“怎么了?”

七宝说道:“方才给六爷看见……他心中指不定想什么呢。”

“他想什么又有什么相干,不用理会。”

张制锦居高临下,突然发现她头上戴着的一朵绒花之后似乎有点绿色,当下抬手在那边轻轻一拂,却是一片狭长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