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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239)

心头竟是一紧。

七宝见李云容打量自己,以为她是在看自己脸上给热汤溅到的地方,便在脸颊上轻轻地抚过:“四嫂放心,我已经敷过药了,现在都不觉着疼了。”

李云容回过神来:“这就好,我先前还想,若是九爷知道你伤着了,不知该是如何惊急动怒呢。”

七宝说道:“以前曹晚芳讥笑我只有这张脸,唉,如果真的给烫伤了,岂不是连这张脸都没有啦。”

李云容不禁笑道:“这是胡说,难道九爷是那种以貌取人的性子吗?”

七宝认真地回答道:“谁能说的定呢?也许他就是。”

李云容更加笑了起来:“你小心给九爷知道了,饶不了你。”

她为人沉稳谨慎,很少说这种轻薄戏谑的话,如今话一出口,也觉着有些唐突了,脸上不禁微红,忙说些别的岔开了。

这天傍晚,七宝辗转反侧,以为张制锦会回来,谁知直到子时,仍是毫无动静。

同春进来看了几次,劝道:“兴许大人在部里事忙,就先睡吧,不要熬着了。”说着,又低头打量她脸上给烫着的地方,却见已经并不肿了,红也消退下去。

同春便说道:“可见四奶奶真真是个大好人,今日若不是她,姑娘的皮肉这样娇嫩,却实在不知怎么样……何况要再伤了眼睛之类的,更加了不得了。”

七宝给她说的惊心动魄,忙自己又在脸上抚过:“真的不用敷药了吗?可别留下疤痕呀。再给我涂一点吧,我还是觉着有些疼。”

同春忙又去取了药膏过来,给她厚厚地又上了一层。又说:“还真的怕伤了容貌,大人会不喜欢呀?”

七宝吁了口气,闷闷地说:“我可不知道。”

上次张制锦问她是不是喜欢他的脸,七宝的确是打心里透着喜欢的,很难想象若张制锦不是现在这样出尘清隽的容貌,自己还会不会如现在这样爱不释手的。

将心比心,惴惴忐忑。

同春跟她主仆同心,便感同深受的恨恨道:“一定是有人故意使坏,只可惜不知是谁。”

七宝眨了眨眼:“多半跟三太太有关。”

同春诧异:“怎么说?”

七宝说道:“四奶奶先前明明想要查,人却给三太太调了去。四奶奶虽然没跟我说,但我也瞧出她有些怀疑三太太了。”

同春心中一算计:“难不成三太太是因为忠二爷的死?但那个跟咱们没关系呀!”

七宝说:“我只说兴许跟三太太有关,也没有说就是她动的手呀。”

同春道:“那我可真想不到这府内还有谁了。”

七宝终于觉出有些困倦,便打了个哈欠说道:“想不到就不要想了,我也累了。咱们先睡吧,唉……要是大人在就好了。”

次日,七宝才盥漱了,外间巧儿进来说道:“门上说咱们九爷回来了。”

七宝一喜,忙满怀期待地等着张制锦回来,岂料等了半晌,并不见人。

正在纳闷,巧儿又打听了消息回来,说道:“不知怎么,九爷去了侯爷房中,好像还传了杨少奶奶过去。”

七宝莫明,按捺不住带了同春出门往靖安侯的房中,远远地就见院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张制锦的侍卫马武,另一个是洛尘,其他虽有些丫鬟仆妇之类,却不敢靠前,只远远地站着。

洛尘遥遥地看见七宝来到,便忙上前:“少奶奶怎么来了?”一边问话,一边睁大双眼仔细打量七宝的脸。

七宝问道:“九爷在里头吗?”

洛尘说:“九爷有事情跟侯爷商议呢。”

七宝听说有事,就不敢入内打扰,同春问:“是什么要紧事?”

洛尘左右看看,终于忍不住肚子里的话,小声跟同春和七宝说道:“少奶奶昨儿是不是差点给人伤着?”

同春笑道:“你也知道了?那么九爷自然也知道了呢?”

洛尘说道:“这是当然,天底下什么事儿能瞒得过我洛尘,我是有名的消息灵通。我告知了九爷后,九爷虽然没说什么,我却知道他生了气。”

同春问:“莫非九爷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侯爷的?可是……找侯爷做什么呢?”

洛尘道:“别忙。”伸手在自己嘴边挡了挡,说道:“姐姐猜昨儿晚上九爷叫马武干什么去了?”

“你快说!”同春最恨他这时候卖关子,恨不得抬手打过去。

洛尘这才忙道:“九爷让马武去寻那个给撵出去的丫头梅儿了。”

这下连七宝也大为意外:“什么?”

同春问:“找到梅儿了?可问出什么来了?”

洛尘面露得意之色,微微冷笑道:“当然了,梅儿供认了是有人给了她五十两银子。”

同春急的催问道:“到底是谁?”

洛尘还没有回答,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厉声高叫:“是我,是我又怎么样?”这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

——

在靖安侯的房中,杨氏给叫了来,起初还抵死不认。

张制锦并不理她,只是看着靖安侯道:“父亲倘若不信,自管去审问那叫梅儿的丫头,是谁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许她无事,且要给她家里人寻前程的。”

靖安侯知道他办事最妥当,如今既然当面质问,只怕跑不了。

于是看向杨氏:“他说的是真的?”

宋夫人因也在场,忙分解道:“这怎么会是真的,侯爷不要去信这话。”

张制锦道:“难道还要让我把那丫头叫出来对质吗?据说还有人赏赐了她一些首饰衣裳之类,她房中箱笼里有些,她家里也有一些。是不是也要拿出来?”

宋夫人着急,忙又说:“谁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偷了去,反而诬赖人的?”

“何必呢。”张制锦淡淡道:“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做的,要查明是最容易的。”

靖安侯使了个眼色给宋夫人,叫她住嘴,自己看向杨氏:“这里没有别人,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样?”

杨少奶奶见公公问,才流着泪说道:“侯爷,夫君是给周七宝害死的,我只是想给夫君报仇而已。”

靖安侯微震,心头发冷。

张制锦因早就知道,脸色冷峻,丝毫不变。

“你、你糊涂的很,忠儿是因为那丫头的疏忽而身亡,怎么竟说别人?”靖安侯皱眉喝问。

杨少奶奶流着泪道:“那参毕竟是她给的,若不是她给的,夫君也未必会巴巴地要喝,就不会死了。是她害我们成了孤儿寡母……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张制锦冷笑道:“这就叫做升米恩斗米仇吗。自己不认命,反而一味责怪他人。”

杨氏一颤,索性指着张制锦道:“你、你想怎么样?之前你哥哥给镇抚司捉了去,你也不理,现在他死了,你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不是也要我们一块儿跟他死了才罢休?”

听了这些混账话,张制锦眼皮也不动一下,毫不理会。

杨氏索性撒泼起来,跌坐在地上哭道:“你也不用逼我,索性现在就直接动手杀了我,我知道你自然是最厉害的,何况我夫君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就跟着他去就是了。”

靖安侯看的很不像话,正要叫人将她拉起来,却听门口有人说道:“何必要让别人动手,你要是还有点羞耻心,自寻短见岂不是痛快?”

大家都呆住了,转头看时,却是七宝走了进来。

杨氏瞪大双眼,从地上爬起来:“你……你说什么?”

七宝跑到张制锦身前,指着杨氏道:“你做了那种歹毒的事,还敢在这里叫嚣,忠二爷的事明明不跟我相干,你却硬是怪在我头上,还想害我,你不思悔改,反而在这里乱咬人,你简直颠倒黑白,不知所谓!”

宋夫人瞠目,直到这会儿终于说道:“好了。都不要吵了!成何体统,虽然她有错,但毕竟是你的嫂子,不可太过了。何况,她也只是一时伤心想不开,但到底并没有真的伤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