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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265)

里头靖安侯听了这句,倒觉着这小子还算不错。

谁知下一刻,靖安侯便大开眼界。

外头的众监生面面相觑,纷纷地笑着说:“好一个不为女色所迷,那不知上一次在玉珠楼里,是谁恋着那位头牌婉婉姑娘,把银子花的一干二净……被鸨母赶出来后还抱着人家腿求饶的?”

又有一个说道:“还有那位樊楼里的齐姑娘,我可听说她至今还惦记着王兄呢,你忘了跟人家你侬我侬,骗人家把恩客钱都拿出来供你挥霍的时候了?可惜了那样痴情的人……”

大家趁着酒意,你一言我一语,那姓王的见给揭了老底,脸上略窘。

但他竟也算是个能人,仍是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自古才子多风流,不过是些风流韵事罢了,有何可说?以后我娶了亲,自然不会再做昔日的那些勾当了。”

——

靖安侯把这些人非议张制锦,对七宝评头论足的那些都省去,只说了这姓王的流连青楼,瞒骗女子等事尽数说明。又道:“这种下流不堪的人,怎么配当张家的女婿?老太太若是不信,再叫人仔细去打听就是了。”

张老诰命沉着脸,半晌才说道:“怎么竟然是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老四怎么认人的?我只当他看的人极准,这才不疑有他。”

靖安侯说道:“幸而现在还不晚,如果真的跟这种人结了亲,以后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连累张家的名声也都不堪了。”

老诰命皱眉道:“你说的不错。只不过,你到底太冒失了,何必又当众动手呢?”

靖安侯笑道:“老太太别气,我只是觉着若是不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以为张家的人是好欺负的,任凭他褒贬挑拣呢。倒要让他吃个苦头才好。”

张老诰命叹了口气:“顺天府那边怎么说?”

靖安侯道:“顺天府还罢了,只是那些书生起初不知我是谁,后来知道了,一个个就缩了脖子不做声了,没了原告,顺天府自然不会为难我。”

张老诰命哼道:“你别得意!这次只是侥幸,这样大年纪了,下回再有此类的事情,记得三思而后动!”

靖安侯应了声,又问:“既然如此,那岩儿的亲事呢?”

“罢了,”老诰命沉沉一叹,道:“等老四回来,我亲自质问他。”

靖安侯这才高高兴兴地退了出来。

里头七宝听到这里,心里也不禁欢喜起来,李云容在旁望着她面露喜色,轻声道:“侯爷平时最讨厌那些书生,说他们酸气冲天,无端端的怎么会去国子监呢?”

七宝一愣。

李云容微笑:“让我猜猜看,是不是岩儿求了你什么呀?”

七宝先前因为聚精会神听靖安侯说话,便没有心思打量李云容,却不料李云容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她。

此时近距离打量,只见面前的女孩儿肌肤如雪,隐隐又带着些许晶光,天然无瑕。

方才碰过她的手的时候,只觉着小手柔嫩娇软,仿佛握在掌中都是极销魂的,连同为女子的她都如此情不自禁……更何况那些男人。

其实李云容自己虽也是个极难得的美人,在七宝面前,却忍不住仍觉自惭形秽。

但对七宝而言,在看着李云容的时候,眼前却出现在清溪畔跟张制锦并肩而立的那道身影,直到此刻还觉刺心。

“四奶奶,”七宝屏息,轻声问道:“你……是为什么嫁给了四爷的呀?”

李云容想不到七宝突然问起这个,措手不及:“怎么、这么问?”

七宝说道:“毕竟……毕竟四奶奶的年纪跟四爷相差不小,且以您的身份,本来该有更好的选择的?”以李云容的出身,姿色,才学,在当时配张制锦也算是天作之合了,可她怎么会不要张制锦,却心甘情愿地当四爷的填房?

第124章

李云容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听了这句,心中飞快地一想,便又笑问:“怎么,难道是岩儿跟你说了些什么?”

“不是岩儿,”七宝说道:“四奶奶别怪我,只是我自个儿好奇,才私下里问问罢了。”

李云容对上她的眸子,终于笑着低低说道:“这要怎么说呢?什么更好的、更差的……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难不成会轮得到我自己挑拣吗?”

七宝问道:“是因为四奶奶家里看中了四爷?”

李云容见她仍是追问,想了想道:“毕竟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像是你一样,家里千疼万爱,一丝委屈都不舍得你受,且也是你的福气,又嫁了个真心疼惜你的夫君。”

两人说到这里,外头张老诰命唤道:“云容呢?”

李云容忙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老诰命皱眉道:“方才靖安侯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

“老四是怎么办事的?”张老诰命道,“选的那是什么人?如果不是今儿外头闹这一场,以后把岩儿嫁给那种下流的人,我们府里都成了什么了?”

李云容垂首道:“也是我一时粗心了。”

老诰命道:“并不是说你,只是,老四的性子虽然直,但也容易听人挑唆,你如果知道些什么,也该好好地规劝着他才是。”

李云容仍是答应着。

倒是二太太替李云容说道:“老太太别怪云容,她虽然能干,但这门亲事是国子监祭酒跟老四提起的,他自然不便回绝。幸而今日给靖安侯这么一闹,或许可以顺理成章的回绝了的。”

张老诰命叹道:“算了,横竖这次有惊无险。你们都先去吧,我也累了。”

众人退出,各自回房。

不多会儿,张岩那边儿听说了此事,一时欣喜非常,忙来向七宝道谢。

——

到了跟靖安侯约好的这日,七宝托辞要去紫藤别院一趟,当下坐了轿子先去别院,在别院里换了衣裳,外间靖安侯神不知鬼不觉地接了人,便往潘楼而去。

一路上,靖安侯打马来到马车旁边,对车中七宝说道:“儿媳妇,我昨日的事情办的漂不漂亮?”

七宝把帘子掀开一角,说道:“我真真没想到,公公做事这样利落干脆。”

靖安侯说道:“要拿捏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跟捏死臭虫没什么两样。可笑他们还在夸夸其谈指点江山,不过是一帮坐井观天的无知之徒。”

七宝问道:“他们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靖安侯哼道:“这些在那里大放厥词,说锦哥儿主张的吏改不对,还说他们必会胜过锦哥儿呢。”

七宝笑道:“胡吹大气。”

“可不是吗?”靖安侯笑道:“我很看不惯他们那轻狂样子,所以索性趁机将他们都揍了一顿。一个个抱头鼠窜的样子,还说胜过锦哥儿呢。”

七宝吐舌。又道:“可见公公是记挂着夫君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替他出头呢?”

靖安侯语塞,半晌才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或打或骂自然使得,别人要褒贬一个字却不成。”

七宝听了,突然想到自己抓伤了张制锦的事。她还没开口,靖安侯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当然了,你们小夫妻们,打是亲骂是爱的,我是管不着的。”

七宝红了脸,忙放下车帘子。

不多时到了潘楼,靖安侯下马,又亲自照看着七宝下车。

因为天冷,七宝穿的并不是之前常穿的那一身朱子深衣,里头是银灰色的袄子,外罩着银鼠的对襟夹袍,腰间扎着金镶玉的蹀躞带。

虽然里头穿的已经够厚了,但那腰带束着,仍能显出极纤细的腰身。

她亭亭而立,脚下踏着刺绣云纹的麂皮靴,头戴着白色狐狸毛的皮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虽然不施脂粉,却越发显得脸小肤白,丽质天生。

七宝特意问过靖安侯自己这般打扮如何,靖安侯笑道:“好的很,倒像是关外那些游牧打猎的小少年了。”

七宝听见“关外”两字,便问:“公公也去过关外?那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