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话，只是身形颤抖起来。
“你说你事先并不知道芷林的阴谋，我相信！但是你助她在蘑菇还魂之后，早应该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却仍旧选择致那恶鬼于死地。”孤月直直看向他道，“你这样做当真只是为了除害，而不是助芷林隐藏事实吗？”
剑兴身形一晃，直接摊坐在了地上，一脸的灰败。
“错了便是错了，你若是一开始便主动交待，我或许还能饶你。”孤月闭了闭眼，带些疲备的出声道，“剑兴……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师父……”他突然抬起头，脸色复杂的看向他，“那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她是我妹妹，唯一的亲人。我不帮她，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她变成一个孤魂野鬼吗？”
“那你就忍心，让蘑菇魂飞魄散！”
剑兴的神情却越发的固执，似是孤注一掷一般笑道，“人人都有私心，我选择救我自己的妹妹，难道错了吗？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况且小林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何曾不是师父逼的？”
“你说什么！”孤月眉头紧皱。
“难道不是吗？”剑兴一脸讥讽的笑道，“你们将她收入仙门，让她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却又将她弃之敝履。她又怎能不怨？她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回来而已，又何错之有？”
孤月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世上谁又能完全没有半点私心？”他却越说越起劲，似是要将这么多年压抑的话都翻出来一样，“就算是师父，你还不是一样。”
“你将助纣为虐仅仅归于私心吗？”孤月冷笑了一声，心底唯一一点不忍也消了下去。
“难道不是吗？”他却以为他想要否认，伸手指向沈萤道，“她不就是你的私心吗？她明明一无是处连辟谷都做不到，你却处处护着她，偏坦她；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只因为芷林犯冒了她一句，就将他们逐出师门；百年份灵果她可以随意吃，万年份的灵植她可以随意拿，高阶妖兽的内丹她可以随意糟蹋。却不愿拿出一分半点，与门下的重伤弟子，凭什么？不就是凭着师父的私心吗？”
羿清听不下去了，剑都唤出来了，却被沈萤拉住。胖子却是一头黑线，牛爸爸的脸更是黑成了锅底，到是沈萤一脸事不关已，还在悠哉悠哉的啃着果子，好像对方控诉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你甚至为了不吵醒她睡觉，直接弃恶鬼于不顾，让满城的人处于危险之中。”他越说越激动，看沈萤的眼神，都快飞出刀子了，“是他给了芷林夺舍的机会，若我有错的话，你们也一样。”
“说完了？”孤月脸色平静得有些可怕，甚至隐隐还带了笑容，“这就是你真正的想法？你一直认为芷林被逐出山门，是因为我私心偏坦沈萤？”
“是！”他直接点头道，“若不是因为师父向着她，就凭她的本事……”
“她的本事你又知道多少，你领教过吗？”孤月直接打断他的话。
剑兴一愣，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孤月却笑得更深了，也更加冷了。
“那我告诉你，我、厨子、胖子、甚至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沈萤一只手对付的！”他扫视了在场人一圈，一字一句道，“不仅如此，若是她想整个人族大陆的存亡，对于她来说，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而已。你们还会觉得那只是我的私心吗？”
现场瞬间一静，连着剑兴都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不吵醒她睡觉，是因为你们谁都担不起吵醒她的后果！她从不跟你们计较，不是因为她修为低？那是因为你们档次太低，还够不着她！”
“……”
“你真的以为，她这个掌门，是浪得虚名吗？！”
“不，不可能……”剑兴看向沈萤，仍旧不敢相信。
“灵果灵植内丹，这些与你们何干？别给自己的贪婪找借口！你只是觉得蘑菇是只小妖，所以芷林活着更重要？你认为沈萤是个凡人，所以她的资源合该分给别人好？哼！说到底你的所谓道理，原来只是欺善怕恶而已！”
剑兴脸色再次苍白下来，一脸的茫然无措，好似被打碎了什么似的。
“剑兴……”孤月认真的看向他道，“人人都有私心这话没错，你选择了芷林放弃了蘑菇，也不能说全是错。这个世上确实没有对与错之分，但是……这世上却绝对有恶与善！”他扬手捏诀，“我无敌派不需要心怀恶念的弟子。”
“不……师父！”剑兴脸上闪过巨大的惊恐，转身就朝着孤月爬过去。
孤月却没有停手，法诀直接落了下去，直接击散了他的丹田。下一刻只见他全身的灵气尽褪，连着识海中元婴也直接消散了，原本少年的模样也肉眼可见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剑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满满都是惊恐，“师父……”抬头还想哀求什么。
孤月却直接朝着他眉心一点，“曾经上山学道的经历，才是造成芷林变化的主因，那你便连这记忆一块清除吧。”
剑兴猛的睁大了眼睛，来不及反抗，却只觉得一股眩昏感传来，直接晕了过去。
第532章 天道诞生
“送他下山吧！”孤月转头看向仅剩的三名弟子道。
“是，上师。”三人这才上前抬起了地上的人，转身退了下去。
胖子也抱起了蘑菇，“师父，我先带蘑菇下去了。”
“嗯。”孤月应了一声，眼神却仍旧看着一片狼籍的演武场，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周围的空气都沉闷了起来。
沈萤跟厨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上前两步站在了他旁边。
沈萤更是掏出一碟糕点，递了过去，“牛爸爸，吃吗？”
“……不吃！”
“哦。”沈萤转手塞进自己嘴里。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又安静了下来，只余沈萤咔嚓咔嚓啃着糕点的声音。
良久……
眼看着糕点就要见底，孤月嘴角一抽，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两个就不会安慰我一句吗？”
“牛爸爸你想听啥？”沈萤问。
“我怎么知道？”没看到我情绪很低落吗？
“好吧！”沈萤叹了一声，“牛爸爸，你学生这么多，总有一两个不能毕业的嘛！放轻松。”
“师父说得对啊！”厨子也顺口回了一句，“你教了这么多人，总有那么……一群成不了剑修嘛。”
“你们这叫安慰吗？”这是落井古石吧！
“牛爸爸要是真舍不得，再把人叫回来也没什么。”天生剑体确实太少了，再说剑兴虽然在自己妹妹身上会犯糊涂，其它方面也没什么缺点，也不是不能扭过来。
“不行！”孤月直接拒绝，皱了皱眉道，“就算这个世上再缺剑修，我也不能容忍，他这样的怀有恶念的人，前去传道。”
“可是……人都会有缺点的。”
“我知道。”孤月转头看向沈萤道，“我不能原谅的不是他一直袒护自己的妹妹，而是对无辜的人怀有恶念。蘑菇又做错了什么，要为芷林的自私付出代价？剑兴明知道蘑菇是无辜的，却还是帮芷林夺舍，并帮她步步谋划好了后路。若他当时说出来，也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他却没有！他对认识的人尚且如此，那么以后开宗立派，无人管束的时候，又会如何？”
孤月叹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人无完人，谁都会做错事。我教了他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出师，却因为这件事功亏一篑。事关整个人族，看着确实不划算。但是我却不能因为他对人族的重要性，而忽视了真理。我若是饶过了他，那谁来放过蘑菇。她的理又找谁说去。若是人人都因为更大的利益，而放弃真理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
“我只是觉得，世上本来无所谓对与错，而善恶又很难区分开来，但至少还有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