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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章(34)

“洪先生,”乔以莎将习题纸递给他,“做好了,还是蛮基础的题哈。”

洪闫德接过,看了一遍,说:“做错了。”

乔以莎、洪佑森:“………………”

说真的,她快要窒息了。

乔以莎彻底放弃,撇开头等洪闫德的训话。

她以为洪闫德会大做文章,没想到他只是用笔将错误圈了起来。“是计算上的失误,真是马马虎虎。”

洪佑森在一旁抿抿嘴。

洪闫德改好题后,收起笔,大赦天下。

“你们去上课吧。”

乔以莎以为自己听错了,洪闫德又说:“最近理综要着重抓一抓。”乔以莎忙说:“您放心!”说完,怕他反悔一样,直接站起来。“那我先上去了。”

她步伐不快不慢,但莫名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洪闫德看了洪佑森一眼,淡淡道:“学习要用心一点。”

洪佑森低头说:“知道了。”

第25章

乔以莎一口气冲进洪佑森房间,屋里一片漆黑。他刚在睡觉,房间封闭,闷出了比他身上更浓烈的气味。

她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有古诗言,初八月,半镜上青霄。今夜的明月像半面镜妆,悬挂天空。乔以莎打开窗户,冷风无形抚平了她紧张的心跳。她回过头,看到被月辉笼罩的凌乱的床铺,她能从深灰色薄被堆在一边的造型推想出他掀开被子下地的动作……

正愣着神,洪佑森进来了,他拿着两瓶水,反手关上门。

“渴吗?”他问道。

乔以莎心情舒畅,觉得刚刚的魔鬼试炼都变得亲切起来。她走到洪佑森面前,他垂眸看她,又问了一遍:“渴不渴?”

乔以莎努努嘴,指尖在他胸前一刮:“给我拧开。”

他拧开水递给她,拎起她丢在门口的包,掂了掂,乔以莎笑着说:“沉吧,今天要喝的东西比较多。”

他们走到桌边,乔以莎将包里一堆瓶瓶罐罐翻出来。

“我把药方升级了,这几个你先喝了。”

洪佑森例行先喝光补脑试剂,最后乔以莎掏出一管蓝色药水,洪佑森问也不问,拿过来仰头就要倒。

乔以莎拉住他:“这个,”她放低声音,“这个是我最近一周的闭关成果……”

听她这么说,洪佑森晃晃药瓶,多看了两眼,问:“这是管什么的?”

乔以莎:“这个不是用来帮你学习的,你喝完可能会有点难受,做好心理准备。”

洪佑森想了想,说:“又是苦的?”

乔以莎:“没那么简单,这对你来说应该算是毒药了。”

洪佑森看着她,乔以莎进一步解释:“这是抑制狼人力量的药剂。”

洪佑森微顿:“什么意思?”

乔以莎:“如果你定期喝这个药,会封锁你的血脉,控制力量,如果不是面对面接触,其他异人很难发现你的狼人身份。”

洪佑森蹙眉:“我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

乔以莎:“有血族来这座城市了,他们在找狼人。”

洪佑森:“找狼人干什么?”

乔以莎:“我也不清楚,不知道他们要找谁,但最好别扯上关系。”

洪佑森放下试剂,说:“无所谓,我不怕他们,不需要躲藏。”

乔以莎:“你不怕我怕。”

洪佑森看着她,静了一会,神色认真道:“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啧,小骚话一套一套的。

乔以莎笑起来:“不是指这个。”她曲线救国,“你想,就算没有别的事,吵吵闹闹也不好,万一他们打扰到你复习怎么办?这么关键的时刻,成绩掉下来你爸不得蜕了我的皮?你看看刚刚那场景,再来一次我小心态要爆炸了。”

狼人脑筋直,很容易被歪理邪说带偏,乔以莎紧紧握住洪佑森的手,目光凝重,深沉道:“一切都是为了学业,我们要共同度过高考这道难关!”

洪佑森沉默几许,重新拿起药水。

他打开瓶盖,闻了闻,露出不太好的表情。

乔以莎说:“肯定不好喝,忍着点。”

洪佑森舔舔牙,仰头喝下。

药水有些浓稠,乔以莎紧盯着它一点点流入洪佑森的嘴里。

刚入口,洪佑森脸色就变了。他低估了这药水的猛烈程度,这比当初乔以莎腰上那带抗生素的药剂可怕无数倍。浅蓝色的药水就像一流寒川,从喉咙开始,一路向下冷冻,直取胸口位置,它无限扩张,像绵麻的蛛网,将他炽热跳动的心脏整个包裹起来。

他呼出一口不匀的气息……

他极罕见地感受到了寒冷,他甚至没有握住瓶子,玻璃瓶掉到地上,摔碎了。

乔以莎怕惊扰洪闫德,赶紧去门边施了一层保护咒。再回头时,洪佑森已经弯下腰,呼吸急促,口中吐出苍白的寒气。

他背脊战栗,身体渐渐呈现变形的征兆。

狼人是一种忍耐力极强的生物,不会轻易表现不适,露出一分难受,下面必然藏着十分的痛苦。

房间内没有开灯,这让气氛越发诡谲深邃。

乔以莎道:“你没事吧……”这是她第一次制作狼人毒剂,成效如何,她也不能确定。

洪佑森埋着头,双目紧闭。乔以莎听到关节错落的声音,他身体慢慢拉长了,肌肉膨胀,背脊张大,抽出利爪,生出鬃毛。他仰起脖子朝向窗外的月亮,身体撑破了衬衫,他牙关紧咬,控制着自己不吼出声。他的头骨渐渐变形,成了狼的形态。

屋里的温度急剧下降,乔以莎竟呼出了白色的哈气。

他迎着月光,身体泛着清冷的光芒。

即便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乔以莎仍然不可避免地被这画面惊艳了。

他以半狼之姿凝望月亮,冬风吹动他的毛发,像清泉里的水草,柔韧而冰冷。

时光以月幕为题,空灵歌唱。

乔以莎一动不动,看了他许久,喃喃道:“……那是什么?”

洪佑森的心脏部位正发出淡蓝色的光,有萤火般的光珠随着心跳游走全身。

洪佑森根本说不出话。

他每做一次深呼吸,都好似巨鲸吞江,随着冷气吸入,他浑身的肌肉群都绷紧了,乔以莎甚至以肉眼感受到他骨头与皮肤的加固。

他挺直身躯,巍然的体格惊得乔以莎后退两步,背靠墙壁。他全身都是冰块一样坚硬的青白色,毛发枯冷苍白,发际线和鬓角犹如冰凌,隐隐向脸中间延伸,冷不防一看,像套了层盔甲一样。

他的气息绵长深厚,一呼一吸间,宽阔的背如同汹涌的海岸,缓慢起伏。

安定了片刻,他终于转向她,乔以莎站在墙角,凝视他金色的狼眼,哑然道:“是不是……我药配得太浓了啊?”

不管是全狼还是半狼的形态都不能说话,乔以莎目测洪佑森此刻身高至少两米多,她伸手都碰不到他头顶。

房间里的地暖彻底失灵,寒气逼人。乔以莎先去窗边把窗户关上了,窗帘也拉起,打开台灯。

温柔的灯光亮起,屋子的氛围静谧了许多。

乔以莎转过身,

“冷静了吗?”

洪佑森呼吸沉重,心口跳动也不像平时那么稳定,乔以莎说:“你去冲个热水澡。”

他没有动,乔以莎到他背后推他。“去洗澡。”掌下肌肉坚硬,鬃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柔软,稍有点扎手。她两爪捏了捏。洪佑森半回头看她。乔以莎不可能推动他,这动作只是意思一下而已。“快点。”他最终采纳了她的意见,走向浴室。

乔以莎收拾了破碎的瓶子,想了想,又去把他的床铺整理了。

被子扬开的瞬间,她又闻到了那股毛茸茸的味道。

洪佑森洗澡很快,七八分钟就出来了,他恢复人类形态,赤着上身,头上搭着条手巾。

他坐到椅子里擦头发。

被他撑破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乔以莎拎起来,说:“浪费了。”她团起来捏了捏,“手感不错,给保姆做抹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