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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章(52)

“嘿你也在啊”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柳河安排乔以莎去门口挂上歇业的牌子,通知员工今天放假。他们彻底清空店铺,专心伺候这十来头狼人。

雷利再次见到乔以莎十分开心,一张嘴没完没了,又是抱怨路途辛苦,又是气愤评优不公。

“不是”乔以莎还没摸清状况。“你先等会,你怎么回来了”

鲁莱冲到雷利身边,双手抓住他的领口,目光像射线一般上下扫视他。

“他们动你了吗”

雷利拨开她“没啦”他想起什么,有点好笑地说,“他们认错人了。”

鲁莱“什么”

雷利耸耸肩“看来我不是图安。”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乔以莎问道“谁说你不是”

“那个应该是他们的头吧,灰白头发,瘦巴拉几的,看着好像病入膏肓了似的”

“那是莫兰”鲁莱喃喃道,“他说你不是图安”

雷利不耐道“哎呦烦不烦啊,要我说几遍。没错,他说我不是放我走之前还请我喝了酒呢,让我给你们道歉,说昨晚冒犯了。我看他人还不错,蛮有教养的。”

乔以莎瞄了一眼其他狼人,基本是个群脸懵逼的状态,她再看那三位祭祀经过这样一番插曲,她忽然觉得他们的神态庄重之中又带着那么一丝不靠谱。

她问他们道“你们不是用仪式算出来雷利是图安的吗”

大祭司耷着嘴角,说“的确如此。”

“仪式出错了”

二祭祀说“不可能出错。”

“那是血族弄错了”

三祭祀“血族也不可能弄错。”

乔以莎暴躁道“你们能说点符合逻辑的话吗那仪式到底是以什么为基准的”

“血脉。”大祭司不紧不慢道,“四百年前图安曾经在欧洲大陆出现过一次,当时欧洲的狼人部落曾短暂接触过他,他们向他祈求了一滴心口血用来保护森林。”

二祭祀接着说“前不久我们向他借来了这滴血,仪式里雷利对这滴血有回应。”

三祭祀说“所以我们不可能出错。”

乔以莎想了一会,后背忽然一阵莫名发紧。

她把玩闹的雷利拉过来,严肃地看着他。

雷利嬉皮笑脸道“干嘛呀,别瞪我,怪不好意思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乔以莎盯着雷利俊俏的小脸,越看越觉得脸颊轮廓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她脑子里过了几个问题,最后脱口而出道“我问你,你有哥吗”

第37章

雷利眨眨眼。

“哥?”

“就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雷利摇头。

“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有没有哥我还不清楚吗,我是我们家族这辈的独苗。”

乔以莎松开他,雷利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怅然道:“唉……我们家这代比较惨啦,其实本来我可以有个哥的,但夭折了。”

一旁的大祭司想到了什么,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你们家族当年发生的事我们也有所耳闻。”

剩下两位祭祀也跟着深沉地点着头。

乔以莎:“什么事?”

雷利坐直身体:“我来讲吧,那是我姨妈家的事……”

雷利介绍自己来自于一个母系家族,他的姨妈——也就是他母亲的孪生姐姐,曾经怀有一个孩子。但她怀孕后莫名生了病,体质一天比一天虚弱。狼人的怀孕周期比人类短,大概需要六个月,可惜她在四个月的时候便病逝了。

“我姨夫接受不了妻子的死亡,他把她葬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山林,然后就离开部落隐居去了。我没有见过我姨夫,我姨妈也没有留下照片,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是我妈告诉我的,她一直思念着姨妈。”

鲁莱说:“当时这件事在部落闹得很大,这太不寻常了。”

乔以莎明白她的意思,狼人跟其他异人种族相比,缺少诡谲变幻的咒术,但他们拥有公认的最强的身体素质。简单说,没魔法,但物理技能满级,又能打又能抗。

他们基本是疾病绝缘体,乔以莎从来没听过有狼人会病死。

“你姨妈身体很不好吗?”乔以莎问。

“不,她很强悍,她和我妈是部落出了名的战士。她甚至比我姨夫还厉害,但是……”他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天的酒吧很安静,原本围着柳河的狼群也回到了这边。狼人的安慰是沉默的,他们站在雷利身边,无声地注视着他。

一片静谧之中,乔以莎悄声问:“你姨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雷利看着她:“大概在我出生一年多以前吧。”

算算时间,也该死的赶巧。

乔以莎咬着自己的拇指,一种真理即将被揭晓的紧促感缠绕着她。

她问:“你知道她被葬在哪了吗?”

雷利说:“具体的地方只有我姨夫才清楚。不过那片山林我妈倒是跟我提过……”他抓抓头,思索道,“好像离这里不太远,在北边与临省的交界地带。”

乔以莎咬了咬嘴唇。

雷利:“怎么了?”

她摇头,掏出手机,她记得城市最北边那座山叫叠柏山,她加上“福利院”三字一同搜索,跳出一家名叫“阳岗”的教会福利院旧址。它曾开在叠柏山半山腰,五年前搬迁了。

她记得洪佑森给她讲过,他刚出生就被山里的野狼叼去了福利院,当时他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肉块……

乔以莎想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性,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她皱巴着脸问:“图安的生命力是不是很强啊?”

冯芹说:“当然,他是最强的。”

“能强到什么地步?”

“这……我们不清楚,没人见过他。”

乔以莎抓心挠肝地转了几圈,最后搓搓手,说:“我出去一趟,确认点事情,你们在这等我。”

鲁莱:“确认什么?喂……哎!”

正午时分,乔以莎推开Bly的大门,被炽烈的阳光晃了下眼。昨夜刚下过雨,今日空气清新舒爽。

她给洪佑森打了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声音异常低沉。

“还没下课……干什么?”

“我问你个事,你还记得你当年生活的那家福利院叫什么吗?”

“不记得了。”

“是不是在北边的叠柏山?”

“好像是吧,你问这干嘛?”

乔以莎心口砰砰直跳,她想来想去,最后问他:“你们的福利院里……有教堂吗?”

“……有。”虽然对文字记忆不清,但儿时的画面都牢牢印在洪佑森的脑海里。“有一个小教堂,院长每天早上都要带人去唱歌,但我没去过。”

乔以莎仰头望天,天空蓝得像块玻璃。她不太确定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激动多一点,还是担忧多一点,复杂的情绪挤压着她。

纠结之际,面前忽然驶过一辆洒水车,细密的水珠经过阳光加工,形成一道虚影闪耀的彩虹,后方是层层翠影,清透靓丽。这好似是大自然的预兆一般,让乔以莎心情稍有缓解。

“下午能逃课吗,有件事要跟你说。”

“出不来,班主任在。”

“真的是大事!你随便找个理由嘛。”

“真的出不来,学校刚做完志愿调查,等会要一对一谈话。”

“……”

忘了这茬了。

“你填哪个学校了?”

“就本市的理工学院,离家近,也方便回家看我爸。”

“专业呢?”

“勘探。”

“……啥?”

“地质勘探,夏俊帮我找的。我说想报一个能没事去外面转转的专业,他就推荐了这个。”

乔以莎在路边干张着嘴巴足足半分钟,她脑中思考的事情从狼王大业跳到柴米油盐的生活里。

“这什么专业啊,靠谱吗,教什么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

“听着土了吧唧的呢,不是说要学法律吗?这专业出来能找到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