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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暮(10)

我沮丧了好几天,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杜越远莫非并不喜欢我?

现在回头看那时发生的一切,才发现自己真是蠢得厉害。这样清楚不过一目了然的事情,我那时候偏偏不明白。一个男生不愿意吻你,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可那时候,我还是存着侥幸心理。我想,可能他爱我没有我爱他那么深罢了。我并不是差劲的女孩,我漂亮,我成绩很不错,我活泼开朗,杜越远身边的女孩子比我优秀的并没有几个。不然他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做我的男朋友?虽然他开口之前迟疑了很久,可是他最终还是说“好啊。文简,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言犹在耳,在我脑子里响起来的时候依然震得我鼓膜发麻。

不着急,我想,不着急,我可以等他全心全意的爱上我,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我还期盼什么呢?

暑假来临的时候,杜越远被老师选入了建筑设计比赛小组;我的本意是在学校陪着他,不过刚刚放假的第二天,我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奶奶病危。爸爸在电话那头语气严肃极了,吓得我魂不守舍。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回家的火车票和机票都非常难买,我打了好几个个电话都没订到票,极度担心着奶奶的病情,又被订票处那人的态度呕得在寝室团团转,正绝望的不知如何是好时林诩推门而入,递给我一张机票。

她看着我,说:“我找了我爸爸帮忙。”

我感激涕零的抱着她,就恨不得以身相许,一迭声的道谢:“亲爱的阿诩,你真是太好了。大恩不言谢,我回来时再感谢你。”

那天杜越远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我也不可能等他,最后交待林诩:“你帮我告诉杜越远一声,说我不能留在学校陪他了。”

“嗯。”林诩如是回答了一句。

结果一回去就是整整三个月。奶奶得了再生障碍性贫血,在病床上熬了一个多月,终于油尽灯枯。七岁以前,我和表姐都是在奶奶家长大的,跟奶奶感情很深。她生病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看着伯父抱着奶奶的骨灰缓缓从火葬场里一步一步挪动脚步出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昏了过去,然后也大病了一场。病好了再回学校,已经是九月底了。

杜越远和林诩每过几天都会打电话来问我情况如何。电话里自然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我没告诉他们我生病了,就说家里还有事不得不晚回学校。他们的电话很多,家里人都知道了,每次我握着听筒说普通话,表姐就笑话我:“是你那个很英俊的男朋友还是那个很漂亮的林诩?”

我随便的扔出个答案。

我表姐是个很八卦的人,平生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给人做媒;但是八卦的人往往也比较敏锐,我带回去了一些照片,她坐在我病床上看着照片,没来由的开始感慨:“小简,你的男朋友不错啊,林诩也是真漂亮。他们熟不熟?”

“他们关系还可以吧,普通朋友吧。”

“如果我是你啊,”表姐说,“就会小心看紧杜越远。林诩实在太漂亮,我都忍不住喜欢,何况是男生?真是让人不放心。”

以前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性,我想了想,然后失笑:“表姐你担心什么呢。这两个人我还不知道?我相信他们。”的

表姐起初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那番谈话我很快也就忘记了,可是无论如何我都没想到,我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寝室的时候,却听到了对我人生最重要的一番谈话。真的是最重要的,连个之一都不用。

我足足坐了三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加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在学校里步行了近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了寝室门口。那时大概是晚上八点多,大家都去上自习或者在寝室上网,走廊人很少。大学寝室门的隔音效果无论如何都不能用“好”来形容,只要竖起耳朵细听,就可以听到宿舍里传来的说话声。

我放下左手的行李箱和右手行李包,因为手长期保持一个状态不变,手指硬得像木头。我哆哆嗦嗦的书包里翻出钥匙,正准备插入锁孔的时候,听到了里面急切的谈话声。

我记得那时杜越远声音很激烈,像是谁在他嗓子眼放了一把火,以前从没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过任何话。他咬牙切齿的说:“林诩,林诩,你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我快让你逼疯了你知道吗?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现在,我忍不下去了,文简快回来了,我没办法再面对她,我没办法再骗下去,我不是奥斯卡影帝,我没法再演下去。她迟早会发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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