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保卫国师大人(113)

作者: 风行水云间 阅读记录

“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云崕忽然有些儿不耐烦,“干脆些,要不要?”他给员工的福利好吧?

“不要,谢谢您呐!”她朝天翻了个白眼,不明白他在赌什么气,“我的眼光还要再高些。”

云崕摸着下巴,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这才像话。”

冯妙君不理他的自得,心里一阵嘀咕。左丘渊她先前已经见过两次了,一次在甜水城,一次在晋都,但绝不是此刻伴在苗奉先身边之人!

这是怎么回事?

苗奉先当然不会错认国师之子,所以,她前两回看见的又是谁?

仪仗队终于走完,候在一旁的平民这才走动起来,琅瑜国队伍也继续前往目的地。冯妙君也顺势将这疑问丢到脑后,一心看热闹去了。

反正那不关她的事。

王族大婚在即,整个印兹古城热闹非凡,无数宾客、商旅、匠人、演出队伍自四面八方而聚拢来,共襄盛会。

按照官方安排,琅瑜使团下榻在城西,只给正副使包了上房。队伍的管事就好生不悦,口里念叨不已。因为峣国以北为尊,最重要的外宾都安置在城北。

从这里就看出,使团外宾身后的国力强弱有别,享受的待遇也就不同。

冯妙君和云崕才安顿好不久,外头就传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这场大婚的主角之一、晗月公主平安归来,今晨抵达峣都!

王国的面子保住了,峣都人民奔走相告、弹冠以庆,各国使团也松了一大口气:千山万水走这一趟,终于不是空跑了。

皆大欢喜最好。

次日清早,琅瑜使者进宫,去呈送贺礼了。

这座宫殿喜用巨柱门廊,光线极佳,处处都是溪流池塘。因为地气湿润,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冯妙君还辨认出不少珍贵药材。

每国接待外宾都有相应规格,候在宫里等着琅瑜来客的当然不是峣王,甚至不是两位王子,而是峣国左相。这位左相每天迎来送往至少三、四波外客,遣词用语格外客套,冯妙君总觉得主宾双方都保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琅瑜国准备的几样礼物都是海岛特产,尤其最后拿出来的一枚水晶球,颜色会随着光线而不停变幻。左相原本觉得这礼物平平无奇,脸上的微笑仅仅出于客套:谁家没有几个漂亮水晶球?

冯妙君看出他的漫不经心,特意将水晶球捧到他眼皮子底下,清声道:“大人请细睹之。”伸指在壁上轻磕一下。

“叮”,水晶球忽然变色,由浅蓝变成了深红。有趣的是,越靠近她敲击的部位,颜色越深,反之愈浅。

左相这才看清球里的物事,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水晶球,分明只是一只浑圆的鱼缸而已,里面盛满清水,养着一种特殊的小鱼。

----

催更进度一律放在作家感言里。

第146章 你能认出我不?(加更章)

鱼儿每尾仅有头发丝粗细,长度仅为两分,但身体的颜色却可以自由变幻,从透明一直到七彩。

但这种变色却不是随心所欲。鱼儿有群居性和盲从性,简单来说,附近的群体幻出什么颜色,个体也必定随大流而改变,所以整只鱼缸的色泽无时不刻都在变幻,最妙的是这些鱼儿扎堆却不拥挤,哪怕在队列里都排得整整齐齐,仿佛遵守着某种固有的秩序。

左相微笑,想起自己的女儿大概会喜欢这个,终于主动道:“这是什么鱼类?”

王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珍宝,反倒是稀罕物事能得圣人欢颜。

“此鱼名栖霞,是莫泊海近海特有的鱼种。只要有它在,每到夕阳西下,天边和水中的红霞浑然一体,似不可分,极为壮观。”冯妙君声音琅琅,口齿伶俐给他解说,“最妙的是,它是两栖物种,也可在淡水里生活……您这里可有大池?它们在池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有。”左相挥手,即有侍女领路,引着几人往殿后走。

这大殿后头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水池,水面骨碌冒泡,竟是一口活泉,边缘还浮着几朵绿萍。水虽清澈,却不是用来养鱼的——这里是个水窖,夏天时将瓜果浸入深处,即得冰泉的清凉味道;冬天就用来储水,以防宫庭失火。

不待他出声,冯妙君就将缸里的鱼倒入了水池当中。

青绿的池水唿啦一下,变成了金色,又变作了浅蓝,但因为水面已经开阔,这两种颜色都在各自的地盘慢慢晕开,最后并存而互不干扰。冯妙君在地上拣了一根树枝笑道:“请看。”

树枝在水中随意敲打挥舞,每击中一处水面,那里的鱼群就受惊变色。拍打十来下之后,水面就像泼满颜料的幕布,五颜六色。

有趣的是,色块与色块之间还会慢慢相融,毕竟鱼儿会受到周围同类的影响。到最后就变作了一派抽象画,层层晕染又精妙绝伦,瞧起来玄奥得很,却谁也说不清那是什么画面。

负手跟过来的云崕笑道:“清晨和夜间最美,它们能幻出朝霞和天上星河的图案。”

那场景冯妙君曾经亲眼目睹,惊叹之余偷偷克扣了小部分“贺礼”,养在方寸瓶的水塘里面,无事时自行欣赏。

左相开颜道:“费心了,这礼物必得峣王和公侯的几位千金喜爱。”

礼物送完了,客套话也讲完了,琅瑜国的使者团就该告辞离宫,等待十天后见证婚典。毕竟,后面等着递礼单的队伍还很长。

这黄金宫殿的内部也是处处彰显奢华,与晋的温雅、魏的庄朴、安夏的粗犷完全不同。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觉走在了队伍后头。

不远处又有一个使团经过,由宫人领着,行进的路线却与他们不同。冯妙君微微侧耳,听到琅瑜团窃窃私语:“瞧,魏人也来了。”

魏国的使团?冯妙君这才留神去瞧,只见走在最前方是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面皮微黑。他身后的队伍里,抬着几口箱子。

“魏使来了,峣王怕得亲自接见。”前头有人笑着,“这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噫,居然是武温侯的小儿子乔天星带队。”

“嘘,走近了,莫要再说!”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冯妙君默默收回视线。

又转过一处月门,门上爬满了西番莲,五彩的花儿艳丽无双,竟然还惹得几双粉蝶纷纷绕绕。

她正要抬腿跨过,不意有人忽然扯住了她的袖子,急声道:“你怎么……”

这声音有几分熟悉。

冯妙君一回头,就看见了苗奉先。

峣国二王子目光灼灼望着她,俊朗的面庞带着两分急切。

可是看清她的长相之后,希冀顿时就转为了失望。他放开了她的袖子,低声道:“背影真像。”

“殿下?”她眼中露出迷茫之色,停在原地等着苗奉先的下文,可他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了,连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那个高大的背影,无端显出两分萧索。

她心里当然知道他把她错当成了谁。苗奉先的眼力真好,只看背影就能认出冯妙君。

她不由得想,婚典当中的两位主人公,晗月公主一心想要逃离这桩包办婚姻,那么苗奉先呢?无论是昨日祭拜宗祠,还是今日意外会面,他看起来都没有几分喜色,不像是马上要当上新郎官的模样。

冯妙君明白,那多半是因为大局不妙,形势不好,峣国正直面魏的威胁。

在这世道,就是久居人上、长享福贵的王孙,也做不到逍遥自在呵。

回到驿馆,一行人自去安顿,她给云崕煮茶时,听到这人慢条斯理道:“看来,苗奉先对你念念不忘,比晗月公主要上心得多。”

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同患难过,印象不免深些。”

他阴森森一笑:“说的是,我怎么忘了黄秋纬是被你和他联手杀掉的。”

“我反击纯出于自保,那种情况,不是狌狌死就是我亡。”这人烦不烦,陈年旧账都要翻出来算。那他怎么不算她救过他的命?“再说,您答应过既往不咎。”忍不住再提醒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