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保卫国师大人(141)

作者: 风行水云间 阅读记录

晗月公主眼中露出慨然之色。

是啊,这是她孜孜以盼的良机,可以逃离峣王妃这个沉重的冠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嘴角的笑容刚刚挂起,转眼又消失不见。

……

天边翻起鱼肚白,晗月公主就策马离开了,取道向东,正好是暖阳升起来的方向。

临出发前,她深深看了云崕一眼,目光复杂。天寒地冻中,这人裹着狐皮大氅,苍白的脸色依旧掩不去姿容如仙。

晗月公主看看云崕,又看看冯妙君,竟觉这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是样貌、高矮、神情、脾性,甚至连地上拉长的影子都登对已极。

无论远观近看,哪像是主仆,分明就是一对璧人。

难道?

她哼了一声,翻身上马:“我去哪里都成,对么?”

云崕微一点头,冯妙君则是正色道:“自然。”

晗月公主眼珠子一转:“我若想像你一样,跟在云崕身边呢?”

冯妙君转头望去,见云崕眼都不眨一下:“你也想给我当侍女?”

晗月公主盯着他:“不成么?”

“不知你能不能活过一天?”云崕嘴角一勾,“不妨试试?”

他笑得风光霁月,话中却杀气四溢。晗月公主一窒,赶紧道:“罢了,还不若回去当我的王妃划算。”又多看了云崕两眼,忍不住叹气,“今日一别,再见面就是兵戎相见了。”言下无尽不舍。

云崕面上的笑容不减,却已不再开口。

晗月公主,还入不得他的法眼。

公主转向冯妙君,语带唏嘘:“我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冯妙君默然,好一会儿才道:“保重。”从今往后,各为其势。

晗月公主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似是要将她印在自己脑海里,然后嘟哝了一声:“我的心愿,倒不如你来完成。”

冯妙君没有听懂:“什么?”

晗月公主却是一夹马腹,策骑奔出去七、八丈了。

一阵晨风刮过,她忽又停下来掉转马头,对着冯妙君高声道:“我当初真该央求父王,也给你封个公主,让你代我出嫁。毕竟,苗奉先喜欢的人是你。”

说完这句话,她又向东而行,这次再不回头。

这一人一骑,很快消失在稀疏的松林之中,只有山下林间回荡着“喜欢的是你”、

“是你”……

离得太远,连云崕也望不见晗月公主面上泛起的一丝微笑——

冯妙君,我最后再帮你一把。

在她身后的小松林里,冯妙君一脸莫名所以,离别的难过倒让晗月公主这无厘头的呼唤冲淡了不少。

她一回头,正好望进云崕若有所思的目光里。

这人恢复本来面貌之后,只这么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就能要人命去,可惜他此刻的眼神阴森森地,冯妙君站在隆冬的小树林里觉得身上更冷,轻咳两声才道:“公子,我们也该走了。”

云崕嗯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地打量她,直到她毛骨悚然才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卖力折腾,好像不仅想要保住公主性命?”

冯妙君笑得灿烂已极:“当然了,我还要帮着公子成事!”

“帮我?”云崕语带玩味,不紧不慢上马坐稳,“呵,那我拭目以待。”

冯妙君才爬上马背,这人已经像离弦之箭,眨眼奔出去百余丈开外,等都不等她。

“??”这人的变脸绝技是从娘胎里开始练的吧,至今这样炉火纯青!

¥¥¥¥¥

接下去的日复一日,都在赶路中度过。

一路上经过许多关卡,总是轻松过关。但冯妙君能感觉到,越是往西,战争的气氛就越浓郁,人们的心境就越沉抑、越紧张。

他们还经过了名为丹卓的城市,此处已经是前线。

这是一个刚刚遭受战火洗礼的城池,守城军民英勇地打退了来犯的侵略者,但代价也是十分惨重。原本厚实的城门坑坑洼洼,还有两处倒塌下去,劳工正在抢工抢点地修补。

这一次敌人击破东城门而入,丹卓打响巷战,因此城东的房子或砸或烧,损毁了一大片。泥泞的地面上血迹斑斑,冻成了冰坨子。

冯妙君还望见来往的推车上盖着草席,席子遮不全底下露出来的手和脚。

走过一间间破屋,偶尔还能瞥见里面未来得及收捡的尸首。

听着周围隐约传来的呻¥~吟和哭泣,嗅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望见窃贼趁机到别人家打秋风,冯妙君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人命的轻贱。

第183章 民不聊生

她曾经生活的太平盛世,普通人是看不到这些的。

她忍不住呢喃:“为何非有战争不可?”根据传说,史前人类的生活悲惨,饱受异族、妖怪和仙人压迫;如今这三座大山尽皆去之,为什么平民生活依旧不见喜乐,除去天灾不说,人祸亦从来不断。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力量在作祟?

她的声音虽低,云崕也听到了,回首低声道:“长痛不如短痛。”

这句话,冯妙君不懂。但眼前这人也是始作俑者之一,她没兴趣弄懂他的侵略者逻辑。

随着战争进程的推进,这样的场面只会越来越常见。

头一回,她在清晨胃口全无。

……

越往西走,冯妙君就见到越多战火肆虐、民不聊生的场景。

战争,大概就是世间最可怕的恶魔。

离主战场越近,峣国对平民的管控也就越严格,后来干脆就封锁道路,不令通行。

又过两天,他们经过一片丘陵,冯妙君终于见识到了血染黄沙、赤刀见红的战斗场面。

这大概是一场遭遇战,双方约有两、三千人,兵甲服制她都认得。毫无疑问,这是峣魏两国短兵相接,杀得难解难分的一处战场。

浓厚的血腥气息随风飘出数里,直往人鼻子里钻,天空已有许多兀鹫盘旋,耐心等着即将到来的美餐。

冯妙君侧首望向云崕,想看看这位魏国国师有甚反应。结果他目光只在战场中一扫而过,就道:“晦气,被这些人挡住了去路。”伸手往西南方向指去,“只能绕远路了,我记得那里有个隘口,翻过去就有条大河,顺水而下走半天就能到魏境了。”

冯妙君指了指战场,不确定道:“您不需要做点什么?”在底下拼死拼活的,不也是魏国的军人?

“安安也想作战?”

她赶紧将螓首摇得跟波浪鼓似地。

“那就走吧。”他转身向前走,“这只不过是小打小闹。”

冯妙君有点迷茫:他是嫌战斗规模太小,不值得他出手?

这山路已经陡得马匹都无法行走了,好在翻山越岭对两人来说如履平地。麻烦的反倒是翻过大山之后遇到的湍急河流。

河道宽数百丈,迂回曲折,顺河往下走,不知要绕多少弯路。

云崕就问她:“莫提准有什么赶水路的法子?”

冯妙君据实以答:“我们过白象湖,他招来了有道行的鲾鲼妖载我们涉水而行。”

“倒是个办法。”云崕低头拍了拍湖岸的土地,“现在这里已经被大魏占据,可以召唤本地水灵了。”

冯妙君就望见他不知哪里执出长剑,一把插进水里,口中默念有辞。水无常态、无实体,然而诡异的是,长剑像扎在蛋糕或者海绵上,居然就在水中悬住了不动。

语音方落,河中央就激起一个大漩涡。未几,有个巨大的身影从中一跃而出,跳到两人跟前。

冯妙君看得仔细,这原是一条五、六长丈的大青鱼,离水时泼喇喇地生猛得很,落地后就变作了一个鱼头人身的大汉,双手托着云崕的长剑,恭敬举到胸口。

它甚至还能口吐人言:“国师大人请吩咐。”

声音粗哑,不似人语,但至少冯妙君能听懂,不由得大感新奇:

这便是河神?

显然眼前这条长河的河神是条大鲤鱼变来的。妖怪一旦被封为山泽水灵,就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来去自如,不受空间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