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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守(37)+番外

作者: 斑衣白骨 阅读记录

邢朗走到魏恒面前,抬起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强撑起精气神儿笑道:“仙人,下凡了。”

魏恒好像真的被他这一记响指唤醒了神志,双眼迅速眨动了几番,但依旧紧皱双眉,疑虑重重。

“……你听到她刚才说什么了吗?”

魏恒问。

“谁?”

“刘淑萍。”

邢朗回头看了一眼刘淑萍离开的方向,道:“她说,苏苏,你是爸爸妈妈的好女儿。”

魏恒的眼神迷惑不解,自言自语般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她应该恨他才对。”

邢朗没听清楚他在嘟囔什么,道:“你跟我进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发现魏恒依旧站在原地,于是返回去抓住魏恒的手腕走向审讯室。

魏恒一直在走神,直到被邢朗拉到审讯室门口才猛然回神,用力甩掉邢朗的手:“你干什么!”

邢朗的手停在半空中,拧着眉默然的看了魏恒一会儿,即无奈又疲惫的笑道:“怕什么?”

魏恒欲盖弥彰般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闪躲:“不,不怕。”

邢朗舔了舔下唇,被他逗笑了似的,道:“不怕就跟我进来,里面又没有大老虎,吃不了你。”

说着又抓住魏恒的手腕,把他拉进审讯室。

魏恒一进审讯室,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浑身紧绷。晕晕乎乎的被邢朗拉到审讯椅前,被邢朗按住肩膀被迫往下坐。

坐在冰冷的铁椅上的触感让魏恒遍体生寒,浑身每个毛孔瞬间炸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被邢朗发现,大不了,跟邢朗拼了!

魏恒如此想。

但邢朗只是竖起右手食指抵在下唇轻轻的‘嘘’了一声,然后指着桌面:“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很奇怪,魏恒就这样被他安抚了,像一只刺猬般逐渐收起锋芒,僵硬的低下头看向桌面。

邢朗神色凝重,看着桌面道:“我觉得这是一条蛇,你看像不像?”

桌面上依旧留着徐苏苏的指腹划过的痕迹。

这的确是一条蛇,而且还是一条吐着信子,威风凛凛的蛇。

魏恒看着这条蛇,不知不觉间再次陷入沉思。

忽然之间,魏恒眼中的雾霭一扫而空,目光闪闪发亮。

瞬间,他眼前划过无数疑点。

101号房中被锯断的床脚和桌角……

101与103之间静置的102号房……

徐苏苏处理完103号房的物品却又再次折回……

徐红山出院后莫名其妙的失踪……

刘淑萍分明不爱女儿,却甘愿为她顶罪……

以及,101号房中那扇他没有打开的衣柜门……

邢朗见他久久的怔住不动,以为他魔怔了,刚要在他面前再打个响指,抬起的右手忽然被他紧紧抓住。

邢朗眉毛一挑,看着魏恒和他握在一起的手,感觉到魏恒的体温冰的出奇。

“我知道了。”

魏恒死死的捏着邢朗的手,颤抖着牙关说道。

邢朗把目光从他手上,移到他的脸上,道:“说来听听。”

魏恒的神色中有按耐不住的激动:“我们全都弄错了,徐苏苏不恨徐红山,刘淑萍也不恨徐红山!真正作案的人不是他们,是徐红山!而徐苏苏和刘淑萍是徐红山的保护伞!”

邢朗皱眉:“说清楚。”

魏恒松开他的手,指着桌面上的图案,道:“这条蛇,我在徐苏苏家里看到过,是一幅石雕,摆在电视柜正中间,最显眼的位置。还有在发生命案的101号房,三名死者的生殖器也被摆在电视柜中间。”

“蛇怎么了?”

邢朗问。

魏恒抬眸盯着他,目光剧烈颤动,一字一句道:“蛇代表着男人的生殖器,代表着父系社会的古老图腾,代表着男根崇拜!一个尊重自己的父亲,敬畏自己的父亲,崇拜男根的女人怎么可能亲手割掉男人的生殖器?除非……除非她受人控制!”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101号房的床脚和桌角都被锯断,修剪成一个孩子方便使用的高度。因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成年人,正是一个孩子的高度。

那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当魏恒试图打开101号房的衣柜时,那扇打不开的右扇门,或许根本没有上锁。

而是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从里面死死拉住。

第21章 女巫之槌【21】

徐红山像一条寄生虫一样,依附着徐苏苏和刘淑萍存活,他扎根在她们的脑海中,吸食她们的血液和脑髓。把妻女变成他‘强权统治’下的傀儡。

魏恒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条寄生虫没有能力依靠自己出逃。徐苏苏去而复返就是为了徐红山,而徐红山,还留在那栋小三楼中,暂时的寄居于102杂物黑暗中的一角。也就是说,当他和徐天良去而复返再次搜查凶杀现场的时候,徐红山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聆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邢朗召集人手即刻就要去抓人,出发前问魏恒:“你去不去?”

魏恒坐在审讯椅上,看着桌面上被空气消磨了痕迹的蛇的残体,神色中依旧忧虑重重。

“你把小徐带走吧,他应该能帮上忙。我要留下,再见徐苏苏一面。”

魏恒道。

很奇怪,邢朗心想,明明这个人如此善于伪装,为什么他还能把魏恒看得如此透彻。

邢朗心里很清楚,魏恒提出再见徐苏苏,不是为了向徐苏苏宣告在这场警与民的对持中魏恒所代表的警察队伍获得的胜利,魏恒甚至不是向她求证,抑或让她更改口供。魏恒想见徐苏苏,或许只是纯粹出于一种‘人文关怀’。

他可真是天真。

邢朗看着‘天真’ 的魏恒,很想告诉他,你的任务不是‘济世救人’而是‘安静为人’。

但是邢朗却没有说出口,而是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片刻后挂断电话,对魏恒说:“二楼留置室。”

在即将走出审讯室时,邢朗停在门口,回头看着魏恒笑道:“我的大侦探,你想拯救她?”

虽然邢朗的话状似并无深意,但是稍一回味,他说的每个字都是镶入棉花中的鱼刺,就算裹着棉花囫囵吞下,也得被扎出内伤。

魏恒轻而易举的看懂邢朗眼神中那丝隐晦至深的讽刺和戏诌,就像一个没有信仰的自由人,在观看一个拥有虔诚信仰的教徒对着神像顶礼膜拜。因为他没有对方心中的信仰,所以也就没有对方心中的崇敬。他不信,所以他不屑。

直到此时此刻,魏恒才醒悟,原来邢朗比陆明宇更像一名警察,邢朗如刑法般不讲人情,水乳不容。或许在邢朗心里,徐苏苏并不值得被拯救,因为她是施害者。无论她拥有如何隐秘而惨痛的经历,她充其量不过是不幸者中的刽子手。

邢朗心中并没有信仰,他只有责任,只遵从着一个教条——所有的刽子手,都应该由执法者砍下他们的头颅。

魏恒道:“谈不上拯救,只是想在她掉进地狱之前拉她一把。”

“那刘淑萍呢?你不想再拉她一把?”

魏恒静坐在灯光下,惨白的光雾罩在他头顶,在他鼻根以上的部位撒了一张黑网。所以邢朗只看到他削薄苍白的嘴唇轻轻的开合,看着魏恒像是阎王殿上勾债的判官般用他那冷淡的,不掺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说道:“刘淑萍已经无可救药,她比徐苏苏更该死。”

邢朗依旧只是微笑:“为什么?刘淑萍也是徐红山的受害者。”

魏恒冷笑:“她不是徐红山的受害者,她是徐红山的崇拜者。”

此时,楼下集合的队伍打来电话催促邢朗出发。邢朗挂断了正在响铃的手机,警告般对魏恒说:“不要引导她,不要做你不该做的事。”

邢朗的警告,魏恒收到了,但是转眼就他抛到脑后。

二楼走廊空荡,魏恒敲响留置室的房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里面只有两名刑警和徐苏苏,一名刑警坐在电脑前打印她的口供,打印出来后在另一名刑警的监督下,递给她审阅,然后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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