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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躲藏(40)

没有感受到墙壁的坚硬和粗糙。陆筠定了定神,镇定自若的抬起了头,可到底修炼不够,看到吴维以的脸时还是浑身一僵。脸一下子涨红,迅速从扶着她的双手里弹开,转而去研究事故现场。

这样大小的通风机重量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公斤。一旦真的砸到人,哪怕只是从五米高的木架子上掉下来,哪怕带着安全帽,后果也相当严峻。陆筠看到通风机砸出来的浅坑,现在才觉得后怕,不无自嘲地开始反思:自从这个旧历过年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流年不利吧。

严工程师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俩:“万幸啊。你们要出事了我责任就大了。我说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连续遇到危险的事,看得我心惊胆颤的。”

随即又转头批评犯错的工人。那几位年轻的工人战战兢兢,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吴维以抱臂站在一旁看了一会,觉得该说的已经说到,才开口:“一次教训就够了,相信他们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这次也是我们站的地方不对。”

他的样子虽然说不上和颜悦色,但也相去不远。跟平时他对技术人员的严格要求截然不同。一个人表达情绪是容易的,但是在合适的地点、针对合适的人、运用合适的方式表达个人的感情,就很不容易了。

附近的工人技术人员丢下工作机器围了过来,洞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七嘴八舌的评论,例如“挺惊险的”,“吴总要是出事了麻烦就大了”,“还好陆工程师机灵,舍身相救,真让人感动啊”,更有人把她上次救老袁的事情也讲出来,一时夸赞之声不断,热闹非凡。

陆筠并不为自己受到了夸奖而高兴,她唯唯诺诺地听着,陪笑了几句。正苦于无法解脱时,听到吴维以说:“陆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并肩离开导流洞。一路上都是沉默,一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一个是完全没有说话的意图。很多事情上,他们难得的心照不宣。好在机器轰鸣声在洞内不断回想,气氛还不算尴尬。洞口外是明渠段,围堰一个月前已经修缮完成,这里暂时没有工人,也几乎没有了声音。此时阳光明亮,江水漾起细密的金色波纹,重重拍打河滩。

外面视野开阔,群山大川尽收眼底,让观者也变得心情开阔。在昏暗的洞内那种不可言说的心情不翼而飞。吴维以注视着江心半晌,把目光收回来,郑重开口:“陆筠,谢谢你。不是你发现危险,现在可以我已经倒下了。”

“没事,”陆筠完全不想在此事上居功,“凑巧而已。”

十分钟前发生过的事情,忘记根本不可能。她推开他的时候,毫无疑问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可她好像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她抬头确认他没事时,脸上那如释重负的神情宛如高清晰的照片一样清楚。

吴维以斟酌半晌,最后说出口的,却是轻轻的问句:“这段时间,我给你带来的困扰?”

“不是。”

回答的快速和干脆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吴维以看着她那张明丽的脸,一字一句的开口:“陆筠,你是我见过的女孩子里,最……”

像是电脑的忽然死机一样,吴维以哑了声音。

陆筠苦笑着想,真是怕什么他说什么。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努力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装作不曾发生。并且怀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不知道是她。可是不然,他到底是心如明镜的一个人,恐怕一开始,她就没有任何事情瞒得了他。就像挣扎在暗恋旋涡里不能自拔的青涩女中学生一样,她的演技更骗不过自己,更骗不过别人。

既然骗不过,那就顺其自然。陆筠猛然抬头看他,露出个消失多日的笑容:“吴总,对不起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太不成熟,分不清轻重。以后我会分清公私,不会再让自己情绪影响工作的。”

这样清晰的话语和承诺一样的回答,显示出无可挽回的态度坚决。

吴维以沉默半晌,不再看她,只“嗯”了一声,极缓的点了点头。

[十八]

两人在试验场门口分手时都已经恢复到年前的常态里去,言笑晏晏,甚至还就中国历史上最成功的完美水利工程都江堰的“深淘滩,低作堰”的成功经验展开了一番深入的讨论。说到最后都是感慨万千,自叹弗如。

最后分别进入不同的办公室,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殆尽,连个缓冲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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