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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躲藏(90)

温晓睡到一半,也被电视的光芒和声音惊醒了,辛苦了一天,抓着毛毯坐在沙发上,一会看看吴维以,一会看新闻,视线几个来回,不可言喻的心酸涌上额头,她死死咬紧了唇。

原来爱情与爱情之间是有距离的。那种距离,不是高与低的距离,不是身份和地位的距离,更不是付出和接受直接的距离,而是单纯的远与近罢了。譬如现在,现在吴维以就在她身边,可她却从来抓不住他。

鸿沟宛如天堑。从认识到现在,十多年时光飞逝而过。

恍若一梦。

[三十七]

陆筠一晚上没睡好。

吴维以在她身边倒是睡得沉,呼吸均匀而绵长。她怕吵到他,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晚上,直到空气一点点透明起来。动了动脖子,微微侧过头去,盯着吴维以的侧脸看,居然被他脸上朦胧的晨光刺激得两眼发酸。

她一直有轻微的失眠症状,更何况七八个小时的时差,实在躺不下去了,最后谨慎地动了动手臂,从床上坐起来,悄悄下了床。

她动作很轻,直到换好衣服吴维以也没醒过来。

陆筠去浴室洗了个脸后就出了病房。大概时间太早,这家医院的任何角落都见不到人,值班的医生护士都在打盹等交接,她不忍心打扰他们,一转身去了医院外的花园。

清晨空气十分清新,不算十分亮,雾气隐隐约约;花木好像也没睡醒一般,懒懒地伸展着枝叶,晨风从远方来,摇不落昨夜留在叶片上的露珠,湮灭在潮湿的泥土里。

她呆呆坐了许久,又回过头去看着这栋外科楼。楼房并不高,整洁的白色小楼,镶嵌着一格一格的窗户,玻璃后是统一的浅蓝色窗帘,吴维以就在某一格的后面。

她垂着头,在长椅上怔怔坐了一会,终于站起身走回去,她不希望吴维以醒过来找不到她。

没料到远远看去,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陆筠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关好门,随后又想是不是吴维以醒了,或者有医生来查房,这个念头一起,脚下就快得多了。

等到整个人重新回到门口,透过窄窄的缝隙看近去,吴维以还睡着,床边却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女子,穿着件半长的米白色薄风衣,扣子扣得一丝不乱,露出大半截手臂,手里还握着小挎包,头发在挠头挽了个髻。她低头看着吴维以,半长的刘海从淡烟般的柳叶眉上掠过去。她在床边站了一会,慢慢俯身下去亲吻他的面颊,好像那是人间最珍贵的珠宝。

顿时陆筠目瞪口呆,浑身好像被药物麻痹了,一动不动。

片刻后被打散的思路才一缕缕地游回来,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子就是吴维以昨天晚上告诉她的温晓。心里苦辣酸甜都有,简直可以开作料铺子。

大概是怕打扰吴维以的休息,温晓一丝不动地静静在床边站了片刻,露出个谁都看不懂的苦笑,朝门口走过来。陆筠迅速退开几步,在她推门而出的片刻镇定自然迎上前去,微笑地跟她招呼:“温小姐,你好。”

温晓昨天晚上就听说陆筠在这里,着急的一下飞机就来了医院,对此时的狭路相逢早就做好了准备。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心里再怎么不舒服,摆出面子的功夫都不在话下,她瞥一眼陆筠,表情还是声音十分平淡,只说:“你来了。”

温晓比陆筠高一点,眼光扫过来时有着锐利的角度,仿佛要把人从中间劈成两半一样。陆筠恍惚觉得冷,但还是直视她,点点头:“我来了。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温晓回身小心地带上病房的房门,才回头说了句:“跟我来。”

温晓对这家医院和附近地带极其熟悉,七拐八拐带着她到了一家小店门口,大概店也是刚刚开门,没有什么别的客人,一阵阵烤面包香气扑面而来。

两个人随便点了吃的,靠窗坐下。

陆筠顿了定神,这才仔细打量温晓,刚刚在医院走廊的惊鸿一瞥就还不足以看清什么,这一打量就认真多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句话或许不能形容他们如今的状况,但也相去不远。温晓比她想象中的漂亮和年轻,眉眼间带着奔波后的风尘和疲惫,但是这样也盖不住她那骨子凛冽的气质,第一眼见面的人绝对想不出她在吴维以床畔露出的温柔婉转表情。陆筠对衣着打扮从来没有研究,但也知道她身上那套衣服,脖子上的那串项链,耳朵上的那副银色耳环,都是自己永远无法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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